又过了些日子,天气又渐渐不好起来,正是下着蒙蒙细雨,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中仿佛时时刻刻都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洗了的衣物帕子两三日都不会干,潮乎乎的,叫人见了就心里烦躁。≈小说
自那日张太妃与太后对骂过后,慈宁宫便没了任何动静,就仿佛被骂服了似的,又或者是太后也认了,但苏青霓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解决掉,除此之外,倒是张太妃与坤宁宫的来往多了起来。
大抵是觉得那一日在慈宁宫里,两人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总之张太妃对苏青霓确实和颜悦色起来,就像对待自个儿的儿媳妇一般,闲的无事还要来找她唠几句,俨然一副要与她好好相处的架势。
每每她来,总要坐小半个时辰才走,可见是实在无事可做了,苏青霓心里想着,看来不止她一人觉得这深宫无趣啊。
甚至有一回,张太妃还忍不住叹道:“如今这宫里也太冷清了些,想先帝在时,哀家从前还住在景仁宫,后宫里热闹着呢,这个妃那个嫔的,每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见个面姐姐妹妹,一口气都叫不完。”
她说着便叹了一口气,苏青霓默默地搁下茶盏,心道,听您这口气,倒似乎还有些怀念?
张太妃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故意装作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便笑了笑,略略侧过头,道:“如今太后摆明了欲插手后宫宫务,皇后你为后宫之主,当真能咽下这口气么?与其等着慈宁宫钻漏子,皇后倒不如主动出击,以免落了下风去。”
她说着,又轻轻叹气,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哀家从前也是这般想的,可宫中的女人何其多?而皇上却只有一个,谁不想独得圣宠?如今想想,天子的宠爱怎么会只给一个人呢?就算当年得宠如太后,先帝后来不也是继续纳妃了?都说色衰而爱驰,爱弛而恩绝,这话是再对也没有的了。”
张太妃敲着边鼓,道:“皇后如今是中宫,日后不管皇上纳多少嫔妃,也绝不能越了你的位份去,这可是阖宫上下独一份儿的,所以皇后大可不必担心。”
苏青霓听出来了,张太妃这说来说去,就是怂恿她赶紧多给楚洵纳几个妃子,免得被太后抢了先手,塞人进后宫,她一时间啼笑皆非,心道,就楚洵如今这情形,纳妃又有什么用?
她突然想起一事,望着张太妃道:“说起这个,有一件事,不知道太妃娘娘知不知情?”
张太妃端起茶盏来,悠悠道:“皇后但说无妨。”
苏青霓一手支着下颔,轻声道:“臣妾与皇上成亲至今,也有好一阵子了,据臣妾观察,皇上十分厌恶女子的接近触碰,太妃娘娘知道吗?”
乍闻这句,张太妃才喝下去的茶就噗地吐了出来,她手中的杯盏都差点掉了,表情错愕道:“还有这回事?”
苏青霓徐徐颔首,又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道:“太妃娘娘也不知原因吗?”
张太妃摇摇头,不过她并不关心其中原因,心思电转间,搁下了茶盏,道:“这怎么能行?皇上为天子,传宗接代乃是头等大事,若厌恶与女子接触,那日后宫中的妃子又如何诞下皇嗣?”
她说着,又看了看苏青霓,面露狐疑之色,道:“哀家可是听说,皇上前阵子日日宿在坤宁宫里,那……”
苏青霓知道她在疑心自己说谎,便含笑道:“单单同睡一张床,怎么能叫宿呢?”
张太妃顿时目瞪口呆,苏青霓又问道:“太妃娘娘是真的不知此事么?”
张太妃道:“哀家从未听闻过此事。”
说这话时,她心里有些虚,从前她对楚洵并不上心,哪里能注意到这些小事?若不是苏青霓今日告知她,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她沉思片刻,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苏青霓一眼,道:“容哀家想一想。”
苏青霓有些莫名,也不知她想做什么,张太妃也不解释,起身告辞离开了,等回了宁寿宫,她才将今日在坤宁宫听来的事情告知贴身宫婢蕙兰,蹙着眉道:“此事你可知晓?”
蕙兰也是一脸愕然,道:“奴婢从未听说过。”
张太妃的眉头皱成了死结,道:“哀家也不太信,皇上他瞧着平日里就是冷了些,也看不出来啊,皇后莫不是在诳哀家?她其实不想给皇帝纳妃,所以找了这么个借口?”
蕙兰想了想,摇首道:“奴婢倒觉得皇后娘娘没必要说谎,娘娘您想,若皇上厌恶女子,不爱女色,那……皇后娘娘不也是一样?”
皇后也是女人啊。>>
张太妃想想也是,她踱了几步,蕙兰又道:“依奴婢之见,娘娘不如帮皇后娘娘一把。”
张太妃回头看她,表情有些犹豫,道:“哀家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