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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朝天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庆十二年的彩虹一(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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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婉儿无助又悲伤地担心着范闲的生死时,昨夜被召入宫中的范若若,却已经成功地逃脱了内廷高手的看管,消失在了重重深宫之中。如今的皇宫已然乱成一团,一时间竟无法找到她的下落。看来这位姑娘家不止青山学艺有成,当年五竹在苍山雪夜里对她的训练,远比当初对范闲的教导要成功许多。

此时的她穿着一件宫女的衣衫,却偏生穿出了极动人的感觉,衣衫在微雨中缓缓飘拂,顺着宫墙的夹壁,缓缓地向着太极殿的方向行去,一路上只见被厮杀声惊的面色惨白的太监宫女,偷偷摸摸地向着后宫方向奔去,谁还会来管她是谁,她来做什么。

然后在将要转到太极殿的一道偏僻宫门处,她看见了太监洪竹,似乎洪竹在这里已经等了她很久。两个人平静地互视一眼。

范若若平静地看着洪竹,其实心里却是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因为她根本不清楚,为什么几个月之前,这位正当红的太监总管,会忽然与自己暗中联系。

洪竹佝着身子离开了这道宫门,他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他本来以为小范大人已经死了,思前想后了很久,他骨子里所蕴藏着的那点儿东西,终究让他找到了范家小姐,讲述了自己与范闲间的关系,或许……只是这名太监,不愿意让自己守着自己与范闲间的秘密,而孤独地守候在深宫之中。

范若若知道哥哥还活着,并且在这位太监的帮助下,潜入了皇宫。这个事实令她很喜悦,然而紧接着喜悦便变成了深深的担忧,因为她知道哥哥进宫是为了做什么。

她走到了宫门旁,走到了一个盛水的大铜缸旁,隔着宫门,听着不远处皇城上令人心悸的声音,那些铁钎刺穿盔甲,刺穿骨胳的声音。她的眉宇间担忧之色更重,知道今天连师傅也来了。

然后她隔着宫门的缝隙,看着远处太极殿正殿门前的那方明黄身影,微微抿唇,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

……

皇帝陛下负手于后,双手在袖中微微用力地握着那一方白绢,只有他知道,白绢上是若点点桃花一般的血渍,咳出血来了,难道朕真的不行了吗?

姚太监已经被他赶走,此时他身周没有一名侍卫,站在雨帘之前,显得是那样的孤单。

而在他面前的小雨之中,一个更孤单的身影慢慢地走了过来。

五竹终于来了。

小雨依然在不停地滴打着他脸上的那方黑布,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铁钎依然在不停地滴着血,一股充溢着血腥味道的气息,从他那身湿透了的布衣上透了出来。

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禁军,五竹才终于从皇城的方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这里。他手中那往常似乎坚不可摧的铁钎,在刺穿了无数坚硬盔甲之后,刺穿无数咽喉之后,此时锋利的钎尖竟已经被磨成了平端,钎身弯曲了起来!

五竹不是人,但他也不是神,在面对着人间精锐战力前仆后继,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下,他依然受了伤,尤其是从皇城杀下来的那一条道路上,穿着厚重盔甲的禁军官兵,用自己的身躯当作了制敌的巨石,堵在了他的前方,成功地拖延了他的脚步,伤害到了他的身体。

禁军的拦截不可谓不壮烈,可五竹依然是杀了出来!

只是他手中的铁钎已经废了,他紧紧束着的黑发早已散乱,身上的布衫更是多了无数的破洞,腰下的一方衣袂更是不知为何,被烧成了一块残片。

最为令人心悸的是,在乱战之中,瞎子少年的腿似乎被某种重形兵器砸断,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角度,向着侧后方扭曲,看上去骨头已经被扭碎成了异状,根本无法行走!

可五竹依然在走,他隔着那层快要脱落的黑布,盯着殿下的庆帝,用手中变形的铁钎做为拐杖,拖着那条已经废了的左腿,在雨中艰难而倔狠地行走,一直要走到庆帝的面前。

雨势早已变小,淅淅沥沥地下着,太极殿前的青石板上却依然积着水,五竹扭曲的左腿就在雨水中拖动,摩擦出极为可怕的声音。

每一次磨擦,五竹薄薄的唇角便会抽搐一丝,想必他也会感到疼痛,但是他已经忘记了疼痛,他只是向着殿前的庆帝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庆帝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五竹,忽然开口说道:“我终于确认你不是个死物……但凡死物,何来你这等强烈的爱憎?”

便在此时,一直紧闭的宫门忽然大开,一身污水的叶重骑于马上,率领着残余的禁军士兵以及自己亲属的骑兵,向着太极殿的方向赶了过来,蹄声如雷,震的地面的雨水丝丝颤动。

不过瞬息,数百名庆国精锐兵士便再次将五竹围了起来,只是他们看着被自己包围着的五竹,看着那条已经扭曲,却依然倔狠站着的人,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情绪。

尤其是此时忽然出现在陛下身旁的十余名庆庙苦修士,那些戴着笠帽,拥有强大实力的苦修士,当他们看见五竹之后,尤其是到五竹身上伤口处流出的液体颜色之后,更是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五竹身上流出的血也是热的,也是红的,然而却是金红的,在小雨中渐渐淡去,没有太多人能够注意到,但这些戴着笠帽的苦修士却注意到了。

所有的苦修士在这一刻如遭雷击,跪倒在了雨水之中,跪到在了五竹的面前,他们本来是庆帝最强大的贴身防卫力量,然而在这一刻,却不得不臣服于在这个跛了的瞎子身前。

使者亲临人间,凡人焉敢不敬?这是上天对大庆的神罚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再也没有任何话。

大皇子轻踢马腹,一脸沉默地领着一万余名精锐军士向着西北方向驶去,数息之后,山野上方那四千名黑骑也开始挟着永久不变的肃杀与幽冥气息起拔。

马上沉默的他很清楚为什么范闲没有任何具体的话给自己,因为他和范闲一样,他们虽然都有东夷城的血统,但毕竟是庆人,这一万四千名强大的精锐力量绝大部分也都是庆人。

如果南庆正在北伐,难道自己这些庆人却要背叛朝廷,反戈一击?只怕谁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虽然这些人都是被流放了的人物,对于皇帝陛下也谈不上什么忠诚,然而背君与叛国终究是两种概念。

然而东夷城方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庆帝一股作气地将北齐打散,因为若那样的话,东夷城自然便是强大庆军的第二个目标。如今的东夷城名义上已经归属大庆,但在范闲和大皇子的强势之下,南庆朝廷根本管不到此处,一旦有机会动兵真正征服,想来庆国朝廷不会放过个机会。

若到了那时,东夷城自然是灭了,大皇子也只有死路一条。从陈萍萍死后那一刻开始,大皇子便已经做好了这种思想准备,然而如今知晓范闲在京都准备做的那件事情,大皇子的心头依然抑不住的有些黯淡。

不论范闲是胜是败,他的心情都会黯淡,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在庆国的皇宫里,他的妻妾也还在京都。

大皇子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京都的方向,一时间唏嘘了起来,微微眯眼,长久沉默,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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