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无光。流动的空气被重重压下,僵持得寸步难行。
云及月的手指扣着镂空雕花的门柱,淡定且嚣张地和江祁景对视,好像势必要在今天跟他分出个你死我活似的。
她甚至还有心思露出一个更大的笑脸:“江祁景,你怎么不说话了,需要我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
然而实际上,云及月心里慌得要命。
她说了这么一大堆,能想出来的最刻薄最恶毒最气人的话都说尽了,气势上却仍然矮了江祁景一大截。
但都到这个份上了,云大小姐的面子绝对不允许自己认输。
于是在江祁景即将出声的前一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了花园的铁门,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穿越花园走向自家别墅。
借此单方面宣告自己的胜利。
她走得不算快。一会儿觉得应该赶紧回家里睡美容觉,一会儿又在想江祁景要是叫住她了怎么办,内心纠结得不行。
随后就听见了车子启动的引擎声。
云及月:“……”
好吧,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车即将驶向的地方并不是江祁景他家。
大脑瞬间敲响了警钟。云及月踮起脚尖,扬声问:“你要去找江慕……江锋叔叔吗?”
车窗摇下,江祁景的半张侧脸都近乎掩饰在黑暗中,复杂涌动的情绪被遮得干净,只余下一点半点的凉薄:“要是担心他,不如和我一起去。江太太,你意下如何?”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江慕言。
云及月当然不会同意。她只是想跟江祁景抬杠,又不是真的要和江慕言有什么。
想了想,最终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娇声娇气地怼回去:“你加油,我明天再来问问战果。”
也没说这个问,到底是问江祁景,还是问江慕言,言语里藏的全是暧昧不清。
云大小姐恋爱没谈过几次,气死男人的本领倒是越练越高超了。
…………
司机从头到尾装聋作哑,直到云及月走远了,才把右耳的耳麦摘下来,尽职尽责地问:“江先生,您要回江宅吗?”
江祁景揉了揉眉心,薄唇轻轻溢出一声冷笑。
他很久不说话。
司机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敢再多问,只好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又暗了几分,男人沉稳的声音从后座幽幽传来:“让李叔明天把茶盒送给爷爷。去公司。”
和席阑诚合作的跨国生意才是明都集团上半年的重头戏。这步棋走稳了,再合并江家的部分产业,明都有望独自霸占整个金字塔尖。
从头到尾都没有云家参与的份。
云及月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便是真的和江慕言有什么也掀不起风浪,仅此而已。
他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多余的情绪和时间。
完全没必要。
完全……没必要。
早上十点,云及月准时下楼出现在客厅。她穿了一套温温柔柔的象牙白,正襟危坐,小口喝茶,等待着即将到访的贵客。
云野一进门,入眼的就是她做作的姿态。
他凉凉地道:“云及月,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