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到了十九世纪的艺术界,女性也往往被视为艺术品,而不是作为艺术家本身。
这种性别偏见是根深蒂固的。
在这样的大范围下,利蒂希娅·文森特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横冲直撞般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她还来势汹汹,动静大到想让人忽视都不行。两年前,她的艺术作品得以在官方沙龙上展出,这标志着她在画坛站稳了脚跟,这一次她的回归,巴黎报纸纷纷进行了报道,遣词造句上至少表面上没有那种呼之欲出的贬低,仅仅因为她是一名女性。
《新闻报》上还刊载了她的一张照片。
即便因为技术原因,那张照片看起来有点失真,可有着敏锐观察力的福尔摩斯没有错过其中某些端倪。
就像之前亚尔维斯子爵‘自杀’案,在事后福尔摩斯还是察觉到了其中违和之处,制止了华生想要将其整理并发表出去的动作。
华生见福尔摩斯一直盯着《新闻报》看,他忍不住凑过来瞄了一眼,就看到人家女画家的照片,毫无疑问那是一位标致可人的佳人。华生大感惊奇:福尔摩斯这是开窍了嘛?
福尔摩斯问道:“华生,你看出了什么?”
华生没发觉到哪里不对,只赞叹道:“这是一名才貌超群的淑女。”
毫不意外地华生被福尔摩斯嘲笑了,华生觉得委屈:“那你又是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他示意华生跟着他出门,然后两人直奔展览所在地而去。
华生还当他是不好意思直说,揶揄地看着他。福尔摩斯仍不承认,他还说这可能涉及到一桩旧案——因为福尔摩斯还没有彻底确定他的推论,所以他并没有轻易地下结论。
华生:“我懂我懂。”
等到了目的地,华生还义不容辞地帮福尔摩斯分散了守卫的注意力,让福尔摩斯成功地混进了展览厅。
展览厅内,利蒂希娅·文森特再一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即便她已经声名鹊起,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可就是有人明明心中很清楚这一点,却仍旧抱着那种“女性就应该从事家庭的琐碎工作,男人才应该追求光荣伟大的事业”的思想,来从她的性别上贬低她、看轻她。
这些人当中同性也不少。
利蒂希娅·文森特偶尔还是被他们弄得心烦意乱,她也不是隐忍的性格,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一名男宾客的“高谈阔论”:“先生,我不得不打断你了。你是说得慷慨激昂,可在我听来太乏味了——你除了嘲笑我的性别,还有其他可以攻击我的观点吗?我真希望你能绞尽脑汁地想到我其他的缺点。”
对方显然气得不轻,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利蒂希娅·文森特倒也没多高兴,她只想得到真正的尊重。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想起了福尔摩斯。
下一刻,她目光一转,就和站在不远处的人对上了眼。
顶着自己的真容,用着利蒂希娅·文森特这个名字的林蒙并没有任何的心惊,她没有刚才的怼人有失所谓礼仪而尴尬,更没有因为对方乍然出现而觉得心虚。
她穿着一件金黄色丝质透明硬纱制作的外衣,里着一件袖口带着蕾丝的白色丝绸裙,腰间系着一条枚红色的丝绒长腰带,一双眼睛灼灼生辉,眉宇间有着令人心折的张扬,这让她有着独特又动人心魄的风采。
下一刻,她反而落落大方地冲追寻真相而来的侦探先生一笑:“福尔摩斯先生,你来了。”
她这算是默认了什么。
即便之前福尔摩斯已经有了推论,他觉得不可能的推论,可这一刻她的默认,仍旧像是重重给了他一击。错愕、懊悔和惊异等诸多情绪,让他脸色有点发白。
林蒙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真挚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挫败了他一次的沾沾自喜:“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向你介绍我的一幅画,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冷静了下来。
林蒙挽着他的手臂,带他来到她最近饱受赞誉的一幅画前。
这幅画灵感来源便是亚尔维斯子爵‘自杀’案,主题自然是赞颂马丁内兹夫人为了子女,反抗了她命运的主宰者。他人对这幅画的解读,有认为她在歌颂母亲的伟大的,有认为她是在表达乌云背后总会有阳光的……现在福尔摩斯看清楚这幅画,他立刻就明白了这幅画背后的寓意。
福尔摩斯用英语低声说道:“马丁内兹夫人为了让她的女儿免受丈夫的侵害,开枪射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