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这臭小子,前阵子还扯着我的袖子要同我回家,如今又不肯同我玩了?”长平佯装气呼呼的样子,“那以后我可不给你带吃的和玩的了。”
竖起的耳朵一听到吃的和玩的,李承禧顿时又变了样子,从顾无忧的怀里钻出来往长平怀里扑,扯着她的袖子,仰着小脸蛋,也不哭了,甜甜的同人撒着娇,“姨姨好,跟姨姨玩,我最喜欢姨姨了。”
这幅变脸的速度惹得屋子里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长平笑得最是开心,她伸手轻轻点了下李承禧的头,嘴里笑骂道:“你这小捣蛋,变脸倒是变得快,也不知像谁。”
又闹了一会,顾无忧眼瞧着快到他睡午觉的时间了,便让嬷嬷把人先带了下去,免得过了时间再睡,夜里又不得安生了。
长平看着他被人抱着离开,手里还握着拨浪鼓,嘴里笑着同顾无忧说道:“小孩子长得可真够快的,明明之前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东西,现在居然能扯着人撒起娇了。”
顾无忧正在剥橘子,闻言,头也不抬地笑道:“你若喜欢,自己生一个便是。”
话音刚落,
长平脸上的笑意便是一顿,就连屋子里的气氛也好似沉寂了一些。
顾无忧察觉出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长平,又看了一眼青雁等人,皱了皱眉,把她们都打发了下去,而后才同长平说道:“你跟京逾白现在怎么样?”
“就那样……”长平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拨浪鼓,声音有些轻,也有些漫不经心,“他待我挺好的。”
“那你呢?”
顾无忧跟长平从小一道长大,旁人不好说的话,她却是没有忌讳的,这会她把剥了一半的橘子放在桌子上,问人,“你嫁给京逾白也一年了,你是怎么想的?”
“你,”
她拧了眉,“难道还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平打断了,“我没有。”她看着顾无忧,说道:“表姐,我没有再想沈绍。”
沈绍刚刚离开的第一年,她是日思夜想,倒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他,便是从前沈绍在的时候,她待他的感觉也不过是……这人长得好看,才学也高,性子也好,她很乐意他做她的驸马。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她丢尽脸面。
她从出生便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父皇母后宠着,几个哥哥疼着,打小就活得随心肆意,被沈绍那般对待以前,她就像是被人保护在一个象牙塔,即便身处尔虞我诈的宫闱,也还是活得很天真。
沈绍是她第一个有好感的男子,也是她第一个想嫁的人。
甚至在和人定亲之后,她还幻想过他们以后的生活……可偏偏这第一个被她用心对待过的男人,却伤她最深。
她至今还记得沈绍跪在她面前说,“抱歉,公主,我不能娶你了。”也记得他跪在父皇的宫门前,额头满是鲜血,抱着宁可得罪天家的份上也要取消赐婚的执着。
本来几分的爱,也因为这个缘故,变成十分的恨,反倒让她在沈绍走之后,开始对他“念念不忘”起来。
可时间是个好东西。
沈绍走后的第二年,她终究还是知晓了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顾家的二小姐,她曾经也唤过姐姐的人,她知晓他们的感情,知晓他们蹉跎过的年华和岁月,知晓他们其中的误会……或许是因为时间,也或许是因为长大了,她这十分的恨也就逐渐散去了。
嫁给京逾白不是为了报复。
可她终究也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了。
受过伤的人,会开始惧怕,会开始变得不愿付出,她宁可只跟京逾白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希望等到自己付出之后再受一次伤。
“表姐……”
长平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拨浪鼓的鼓面,半响,她低声说道:“我是怕了。”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可顾无忧却知晓她在说什么,她同长平一样,也是在感情中受过伤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她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抚着她的长发,轻声说,“别怕。”
外头风雪很大,拍着窗木发出响声,而她揽着人,缓缓道:“感情这回事,旁人说道什么都是没用的,得靠你自己去体悟,但我还是得问你一句,咱们还有几十年要活,难道你真希望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着?”
长平神色微动,她当然不希望这样。
她希望像表姐和李钦远这样,也希望像太子哥哥和嫂嫂那样,还有京家几个嫂嫂和兄长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她见惯了这么多好的爱情,当然也希望能跟人知冷知热,希望能变得和幼时期盼希冀感情时一样。
可她……
“表姐,”
长平想起今日那人冒着风雪送来的糖葫芦,突然抓着顾无忧的手,抬头看她,“我应该怎么做?”
顾无忧笑着抚她的头发,嗓音温软,“感情这个东西,说起来复杂,其实最简单不过……”看着她怔怔的双目,她继续说道:“不过是将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