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徽此刻一身尘土,发髻散乱,掩藏得极深的血性和戾气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两眼迸射炽烈的光芒。
最后的时刻,严徽他们蓝队的团队作战策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赫连斐本就爱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让队友疲于追随。严徽的队员乘机将他和队员彻底分开。
赫连斐得不到支援,严徽那边却是巧妙配合,将球传来传去,朝着红队球门靠近。
赫连斐冲上前奋力拦截,可依旧慢了半步。
严徽骑着乌啼纵身一跃,抢在赫连斐之前夺下了球,一杆送进了球门中。
锣声大作,才将长孙婧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分出胜负了?谁赢了?”
“回陛下,是严少侍他们的蓝队。”韩晴道。
长孙婧并不意外,笑呵呵地颁赏,又鼓励了红队几句,今日的马球赛便结束了。
马球场上,烟尘渐渐落下,人们散去,客人们也叩别了帝君,出宫归家。
只有赫连斐孤零零地骑在马上,立在球门口。斜阳将这一人一马的身影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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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婧的好兴致一直持续到晚上,在朝元殿举办家宴,邀请后宫诸侍君同乐。
男人们都太久没亲近过女帝了。席上,不仅众少侍使出浑身解数想引起长孙婧的注意,连温、杨二君都比往日要热情许多。
杨骏今日也下场打了一局。他球技一般,侥幸赢了,缠着长孙婧亲昵了好一番,又跑到少侍席上找人拼酒。
温延一向不主动和女帝亲近,可长孙婧就爱他孤傲高冷的性子,反而总爱去撩拨他。
严徽正当得宠,今日的坐席在少侍中最靠前,就挨着温延。
长孙婧和温延说笑着,目光在严徽和温延两人身上一转,忽而冒出一个主意。
“继之擅琴,子瑞擅琵琶,你们俩真适合合奏一曲《泉下听雨》。”
严徽只等着温延拒绝,没想温延道:“陛下点的这曲子倒是挺适合的,品味比过去的要好多了。严少侍觉得呢?”
严徽很是有几分受宠若惊,想不到冷傲如温延,竟然会屈尊降贵同自己合奏,又是瞬间明白长孙婧为什么一直能被温延拿捏住了。
琴声悠远,琵琶清脆,听起来确实如急促的细雨落在缓缓流淌的泉中。
优美的乐曲声飘荡在殿中,人人都神情专注,装也装出一副认真倾听之态。
长孙婧就坐在温延的席上,一手撑着下巴,专注地望着这两人,带着笑的脸娇柔明媚,眼眸里盛着脉脉的水光。
唯有赫连斐意兴阑珊,趁着无人注意,起身悄悄离开了酒席。
初冬的宫苑已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树叶凋零,草叶枯萎,又还没落雪,景色很是青黄不接。
赫连斐挥开随行的内侍,走到湖边,坐在暖亭的台阶上。
四野寂静,朝元殿的琴声一直飘荡到湖边,钻进赫连斐的耳中,如针扎一般,搅得他五脏六腑阵阵难受。
他苦笑着,抓起石子砸进湖中,试图将胸口的酸涩和灼热一并丢出去。
如果自己留在了高东,定然不会像今天这样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