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脸上的胡茬分明已经不短了,却仍旧没有刮,显出几分颓废和邋遢。
他穿着一件陈旧的白大褂,头发也乱糟糟的搭在脸颊上,但当他抬眼看向太宰治时,声音却精神的与记忆中没什么变化。
“哦呀,这还真是久违的客人了。”
他放下手中捏着的钢笔,将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歪着头微微一笑,一如当初。
“你竟然会来主动找我,是有什么困难的事情了吧,太宰。”
“不愧是森先生,很敏锐呢。”太宰治表情淡然的凝视着他的脸,眼底隐约闪过讽刺的意味:“看来你生活的还算不错。”
森鸥外耸了耸肩膀,对于他的话中的深层次含义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毕竟以前我就一直生活这个房间内,现在只不过是不能随意出门了而已,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大概在一年前,太宰治便在私下暗暗控制着首领的权利,如同温水煮青蛙般,不留痕迹的一点一点渗透着森鸥外的世界里。
等到森鸥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深陷于一张巨大的蜘蛛陷阱中,羽翼被折断,再也没办法重新飞向天空了。
而两个星期前,太宰治则正式的与他撕破了脸皮,要求他呆在房间中履行首领最后的义务。
黑手党高层几乎都知道其实是太宰治在控制着组织的权利,恐怕不知情的也只有中低层的成员,以及太宰治刻意令所有人瞒起来的中原中也了。
比起其他的干部,中原中也的性子更纯粹,也更善良,太宰治担心他会反对自己的做法,这才先打算瞒着他。
而今天,就是森鸥外不得不配合他计划的时候。
看着以前高高在上指使他的首领被他所掌控,太宰治便由内而外的感到舒心和痛快。
仿佛是要亲手掀开那道伤疤一般,他突然挑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叶廉回来了。”
闻言,刚才还无动于衷的森鸥外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紫色的眼眸迅速抬起,朝太宰治看过去。
“他总算要来见我了。”对上这样的森鸥外的视线,太宰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恶劣,“但是这一切都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呢。”
“对他喂了毒,将他驱赶出港口黑手党,你觉得他还像要看见这样的你吗?”
“更可况,你根本出不去这间房间哦,森先生,你明白的。”
看着他眼中划过的恨意,森鸥外直直的凝视着他半晌,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又耸了耸肩膀。
他像是对待一个只会拿无辜之人发泄的令人头疼的孩子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太宰,叶廉是自己离你而去的,事到如今你还要逃避事实吗?”
太宰治的眼眸猛地眯起,杀气从他的周身不断浮现,刚才那几乎绝望到吞噬一切的情绪再次展现在他漆黑的眼眸中。
然而森鸥外却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愉悦的眯起了眼睛:“就这么想要无视过去的那道裂痕吗,但是你是知道的,太宰,就算你再怎么想
要忘却,胸口的疼痛却会随时提醒着你,这是现实。”
“就算是真的见到叶廉,叶廉又留在了你的身边,也只是短暂的镜花水月而已,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离你而去,就像……”
“——闭嘴。”
忍无可忍的,太宰治冷若冰霜的脸上冷漠的可怕,猛地打断了森鸥外的话。
即使是处于愤怒的风暴中,他却永远保持着冷静和高傲。
太宰治今日是来居高临下的嘲讽着沦
为阶下囚的森首领,而不是被对方揭开不愿回想的伤疤。
没错,他确实是在逃避着,但是渴望着幸福有什么不对,他想要一直留在叶廉的身边又有什么不对。
就算是逃避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只要能够留在叶廉的身边,他就什么都可以不去理会。
太宰治不想待在这个令人烦闷的屋子里,更可况,他根本不想见到森鸥外的脸。
但当他转身潇洒的就要离去的时候,他却倏地想起来来到这里的目的,又脚步停顿了下,侧过脸用余光冷漠的看向森鸥外。
“中也会过来找你接任务,将他派出去,不要引起他的怀疑,这点你还是能做到的吧。”
森鸥外唇角勾着一如既往圆滑的笑容,缓慢的点了下头,那精明的紫眸有的时候跟太宰治极为相似,根本让人无法窥视里面浮现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