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此次出动的是楼船。
楼船高大宏伟,下设桨区,上有弓箭手,因为船体足够大,高高的船楼上还架设了强弩劲弓,居高临下。威力十足,等闲的小船根本伤不到楼船的筋骨。
更别说船体还包裹了耐火的皮质,船头加装了水战用的金属撞角,多年以来,陆家就是靠着这楼船在南江中恣意来去,横行一方。
万万没想到,巨无霸一样的楼船今日也遇到了对手。接二连三的巨响惊动了整条船队,在众人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那艘中型楼船已经栽栽歪歪,没一会儿就沉入了南江。
沉船还引发了巨大的水底漩涡,离它最近的那艘来不及拉开距离,就被大浪卷得左摇右摆,很快失去了重心。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半个时辰,迅速得让人猝不及防。
“快救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左谷蠡王也罕达。他所在的船位于船队中央,前后左右皆有船保护,相对安全。意外发生之时,督船很快指挥着桨手将船靠近一侧江岸,距离出事的两船还有一段距离。
左谷蠡王不知道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十分心疼船上的部族勇士。
想当初十八部大军入关,马踏中原,所向披靡,那是何等的风光!结果这才短短两年不到,十八部族死的死,伤的伤,左谷蠡王麾下连入关时候的一半兵力都凑不上,其中还有好些是伤兵。
这段时间窝在南召,周围都是莽莽的白龙山,缺衣少食不说,还要不时应对边军的袭扰,简直日夜不得安枕。以往只有他们袭扰别人,如今自己也成为被围猎的对象,攻守易位之下,也罕达每每想起便觉得心塞,胸口憋闷得难受。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他难受的时候便要喝酒,大巫进献了神殿丹药,就着麦酒服用会让他感到舒适。
进入南召之后,他便压制了还想作威作福的火雷圣巫,启用了新的神殿大巫。
这个大巫知情识趣,从来不会借天神的旨意对他指手画脚,让他十分满意。
对嘛,这才是王庭之主应当享有的权力。便如他在业朝皇帝的宝座上感悟到的那样,天下尽在掌握之中。
现在的左谷蠡王,前所未有的想要重新回到旧京。他怀念那里的繁华和宏伟,见识到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谁还愿意回到苦寒的漠北呢?
是以这次陆备提议护送他们回江北,也罕达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陆备是他的堂叔,是一手把他扶持上左谷蠡王宝座的人,轻易不会害他。
何况他觉得,再差也差不过现在的困守。但凡他能量开白龙山,换到一个物质丰茂的地方,江北有那么多怂货世家还站着地盘,只要给他机会,未必不能卷土重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也罕达对手中这些部族兵丁越发看重,这些人都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
结果船还没到通汇,莫名其妙就沉了两艘,怎能不让也罕达着急。
“这是炮!”
他烦躁地吼道,在船头甲板上不停地转圈,眼睛一直在关注前船的动向。
左谷蠡王是与封恺正面战斗过的人,对封家火炮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几乎是听到第一声,他的头发就立了起来。
“是跑,不会错的,就是炮。”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侍从。
“告诉你家主人,快快掉头往回走,这江山有边军!”
也罕达不会说业朝官话,嘀哩咕噜地讲了好长一串,陆家的侍从半个字都听不懂。
无奈之下,他只得找来通译。通译听完了左谷蠡王的判断,也不敢耽搁,马上让督船联系陆备,请他做决断。
很快,陆家的旗舰靠了过来。
陆涛站在船舷边,皱着眉听也罕达讲了一会儿,神情越发凝重。
“确定是火1炮?”
他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