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不能追究,还得好好供着。
宋星遥看了两眼,绕过人群走到裴远身边。裴远见到她,脚步稍缓,以目光相询,宋星遥低声问他:“可知今日他来此何事?”
裴远摇摇头,回以同样的音量:“他与殿下关上门秘谈的,无人知道谈了什么。”顿了顿,他又道,“你……可还好?”
宋星遥见他目光里有隐约担忧,知道他担心赵睿安的出现牵起她的旧痛,于是笑回:“没事,放心吧。”
“我来看姑母的。在长安呆了十多年,倒有泰半时间是在姑母这里过的,如今难得回来一趟,必得来探望姑母。”前头的人不知几时停下,赵睿安一早见到宋星遥的身影,已经离了赵幼珍过来,也不知是否将他二人的悄悄话听入耳中。
自上回戏班一别后,已过数日,他才在公主府又见到宋星遥。
宋星遥笑着行礼,说起场面话来:“殿下与东平王姑侄情深,叫人感动。”
这话一听就假,赵睿安不语,往前迈了一小步,打算靠近她,裴远却不着痕迹地上前半步,恰好拦在了她前面,赵睿安停步看他二人,笑意未减,却如覆冰霜。宋星遥用肘轻轻撞裴远,示意他离开——当初之事,除了她与林宴,裴远也有份参与,他做内应深入敌腹探查,方将佛盏在京中暗桩逐一清除,这么大的仇,赵睿安焉能善罢甘休?此番归来也不知会不会出手报复,宋星遥和林宴身后毕竟有些人马,尚有力应付,但裴远独来独往,境地要比他们危险许多。
裴远不知她心里千万念头,往旁边让了让,并未远离。
赵睿安笑了:“想和你单独叙旧说话着实困难,好歹你我从前在这里也算快活过一阵子,如今你这般防着我?”
“东平王说笑了……”宋星遥笑道,“从前六娘年幼,时常在您面前僭越造次,难得您胸襟宽广从不计较,如今怎好再同从前一样?”
赵睿安正待开口,那厢赵幼珍忽然唤了声,打断他二人对话,宋星遥见他转身离开,心里刚松口气,不妨这人忽又转回,只附耳小声一语:“六娘,你不需要找外人打听,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我在东平府随时恭候。”
语毕他没等她回答,便径直走到赵幼珍身边。
二人又是一副姑侄情深的模样,只是待赵睿安告辞之后,赵幼珍那张笑脸终于彻彻底底沉了下来,带着众人匆匆回到含章阁,一踏上主座,她便挥袖扫落座旁香炉,冷笑着道:“十四年,我赵幼珍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好一个赵睿安,好一个东平王……”
宋星遥站在阁中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何事,竟惹得长公主如此大火。
到了夜里,宋星遥才总算知道,赵睿安给长公主送了一份烫手的大礼。
三皇子赵睿崇刺杀五皇子的罪证。
本来有此罪证,确可将三皇子治罪,若搁从前只消与当初废太子之事一般对待便好,可依如今的局势,赵幼珍和赵睿崇都是风头浪尖之上的人,她凭公主之尊摄政本就引发朝野非议,若在此时再借五皇子之罪将三皇子拉下,非但不能让自己占据有利地位,反而会因此背上铲除异己的名声,不仅惹来圣人猜忌,若是消息走漏,本就与她斗得你死我活的三皇子为了自保,也不知会施出什么手段。
赵睿安此举未安好心,是要挑起长安混乱,这浑水越乱,就越让人有机可趁。
十四年的姑侄感情,赵幼珍待他不薄,他却把心机用在了她的身上。
难怪赵幼珍动这么大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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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送返葛逻迦的事宜已经议定,铁勒使者也都安置妥当,东平王赵睿安将在仲秋过后护着铁勒公主离京。
离仲秋尚有五日之隔,赵睿安已成京城权贵争相邀约拉拢的人,可他很少赴约,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圣人赐他的长安旧宅中。
宅院去年才翻新的,朱漆还很鲜亮,里面的陈设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变化,甚至连窗上都还贴着没有撕去的喜字,每每看到就叫人想起当初满怀期待的婚事。
只是可惜,如今新娘已是他人妇。
他正回忆着,外头有人送帖进来。
“王爷,三殿下派人送了邀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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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府,赵睿崇坐在罗汉榻上,不甘心道:“想不到赵睿安那厮也有今日,倒是本王小瞧了他。”
有人奉来一杯茶,轻轻摆在几案上,再绕到他身边,抬手捏他肩膀,一边柔声道:“殿下,不管他从前如何,如今他身后是十数万铁骑,恰是您眼下所缺,若能叫他依附于您,您便如虎添翼,这京城还有谁能与您相比?”
“说得也是。”赵睿崇点点头,饮了口茶,受用非常,又道,“可他这人虽然浪荡不堪,看似来者不拒,实则没什么可以打动他的,如今又已贵为东平王,钱权皆不缺,除了皇位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能打动他的东西了。”
“任他再如何厉害,也总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比如……”
林晚笑笑。
比如,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