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她说,姑姑和姑妇不会有孩子,她也是她们的女儿,虽然没有在口头喊,但小程昀自小就知道,她有两个爸爸,也有两个妈妈,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子。
晚饭时分,程渊兮端着他的四菜一汤上桌,边解围裙边招呼道:“吃饭了——”
小程昀面露苦色。
她为了这个家,承受得太多了。
程湛兮和郁清棠落座,第一次看程渊兮做的菜,卖相看上去是合格的,糖醋排骨糖色油润,青菜炒得碧绿多汁,程湛兮和郁清棠交换了个眼神,自发充当试菜的小白鼠,她夹了一筷青菜,嚼了两下,神情顿住。
程渊兮看着她,期待地问:“怎么样,妹妹?”
程湛兮一个眼神,郁清棠就会意地给她拿过来垃圾桶,程湛兮偏头吐掉,实话道:“没熟。”
程渊兮端起那盘青菜,说:“那我再回个锅。”
程湛兮抬手,制止他的动作,道:“我再尝尝别的。”她吃了筷糖醋排骨,“醋放太多了,很酸。”
程渊兮点头:“我去加点水,重新放糖煮,中和一下。”
五分钟后,程渊兮苦恼地把所有的菜都端回了厨房,系上了围裙,油烟机的声音又响起来。
过了会儿,油烟机声音停了,程渊兮走出来,说:“我们出去吃吧,我去换身衣服,都是油烟味。”
客厅里,小程昀抱住程湛兮的脖子用力亲了她一口,雀跃道:“谢谢姑姑!”
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小程昀跟着程郁二人回了她们的家,住了几天再由程湛兮送回来,放松过后,郁清棠正式闭关写稿。
晚上十二点,程湛兮从画室出来,打了个哈欠,推开书房的门。
郁清棠坐在书桌后面,神采奕奕,眼睛比书房里的灯光还要亮,和白天睡不醒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程湛兮放轻脚步上前,没有惊动全神贯注的郁清棠,她探头看了眼对方手头空了的咖啡杯,伸手拿过去,换了杯热牛奶进来。
郁清棠十指如飞,在键盘上如同蝴蝶扇动羽翼,行云流水地敲完一个段落的句号,习惯性去端右手边的咖啡,摸到玻璃杯才发现触感不对,她扭头看向一旁,程湛兮已不知在她身边站了多久。
郁清棠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温柔问道:“怎么还不睡?”
程湛兮道:“我想陪你。”
话音未落,她立刻打了个哈欠,眼角隐约泛着湿润的光。
郁清棠说:“去睡吧。”
程湛兮神情犹豫,郁清棠站起来,把她半搂半推地送回了卧室,手脚都掖进被子里,轻轻拍着被子道,柔声道:“睡吧。”
程湛兮生物钟固定,到点就上下眼皮打架,她只来得及说一句“早点休息”,便陷入了梦乡。
郁清棠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下,轻手轻脚地出去带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六点,程湛兮醒过来,枕边冰冷,没有另一个人睡过的痕迹,她披上外套,再次进入书房。郁清棠还是昨晚那个姿势,动都没有动过,如果非要说出不同,书房里的咖啡香气更浓郁了。
郁清棠见到她,低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说:“嗯?这么快就六点了吗?”
她合上电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困了。”
程湛兮:“……”
生活偶尔也有无奈的时候,譬如现在。
郁清棠总是半夜写稿,尤其是快到交稿日期之前,昼伏夜出,咖啡一杯接一杯,睡一觉起来郁清棠刚关电脑,准备入睡。她也算文艺工作者,知道创作依赖灵感,而大部分作家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灵感最旺盛。
程湛兮把困得泪眼婆娑的郁清棠从前往卧室的道路上截住,按着她坐到餐桌前,说:“先吃早饭。”
她昨晚睡前有先见之明地先煮了粥,现在只要做两个配粥的小菜就好。不到十分钟的工夫,程湛兮从厨房出来,郁清棠已经趴在餐桌上睡着了,脸埋进胳膊里,呼吸均匀,桌子睡得不舒服,所以气息有些沉。
程湛兮认命地把她抱回房间,途中郁清棠一无所知,躺下的时候迷蒙睁了下眼睛,抓住程湛兮的手,呓语道:“陪我睡觉……”
程湛兮躺下来陪她睡回笼觉。
下午两点,睡饱了的郁清棠自然醒,坐在餐桌前捧着粥碗小口地喝粥,空荡荡的胃得到了补充。
程湛兮没有对她的作息提出任何异议,事实上她们俩都尽力替郁清棠调整作息,有一次郁清棠特意让程湛兮榨干她,晚上早早地睡了,第二天准时醒过来,结果对着电脑枯坐了一整个白天。
有的事只适合夜晚,而且做了一件就没法做另一件爱做的事。好在赶稿的时间不长,等这段时间过去后,郁清棠就能回到正常的作息了。
一个月后,郁清棠把新书的稿子传给了编辑。程湛兮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书桌上,实木的黑胡桃书桌晃动,刚打印出来泛着油墨香气的稿子散落在地,郁清棠抱着程湛兮的脖子,无暇去管……
当然,灵感来了废寝忘食的不止郁清棠一个,程湛兮有次为了保持创作情绪,连着好几天除了吃饭都待在画室,一天到晚连话都说不了几句,身为另一半的郁清棠,在这种时候也只能做到体谅和不打扰她,照顾好她的衣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