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柠萱道:“这里不挺有意思的吗。”
小阳春说:“那你待这儿。”
方柠萱追着他:“我一个人多无聊,苟强呢?”
小阳春朝门外一扬:“跟人在吹牛。”
方柠萱又说:“你别拉着喻见。”
她被带着踉跄了几步,外套拉链都滑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秋冬校服。
正好觉得热,她把外套敞开了,说:“显摆你个高?”成天把她拎来拎去。
小阳春低头看她:“你是缺钙。”
她把他撞开。
跨出院落的高门槛,她呼吸到新鲜空气,再回头看大院,里面人山人海。
院外的路上有一排沿着悬崖砌高的低矮石墩,像护栏,可是砌得太低,才到她小腿中间的位置,她觉得这排石墩毫无防护作用。
她踩在石墩上,眺望远处山峦和近处的崖底。
崖底杂草丛生,仿佛近在咫尺,土黄的窑洞层层叠叠,和这座山融为一体。
她喜欢这种壮阔的景色,就像她喜欢黄河,每成长一天,她就更清楚的记得曲阿姨当年同她说的那番话。
生在这样的风景中,她还如此的渺小。
山风呼啸,她张圆嘴,无声地和这风一唱一和。
小阳春不嫌脏,他像大爷似的支着一条腿坐在石墩上,大约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他嗤笑了声,手背往她踩着石墩的小腿上一抽,说:“现在不怕摔死了?”
“你别乌鸦嘴。”她阖上嘴说。
小阳春握住她脚踝那一圈坐了起来,手掌顺势按在她的鞋面上,指着崖底说:“有只鸟。”
她低头一看,果然有只鸟立在崖底的枯树枝上,她不认得是什么品种,但应该不多见。
等鸟展翅远去,她和小阳春也没分析出那只鸟的名字,她转身准备和小阳春换地方,忽然听见有女声远远地叫:“小朋友,小朋友,先别走!”
她以为周围有小孩,看了看,哪有。
“小美女,穿着黄色外套的小美女!”
这次她停住脚,望向左边,准确的定位到了另一边崖上。
那里或坐或站着好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几块画板树立,她明白这些人都是美院学生。
叫住她的是个长头发女孩,对方扬着画笔,让她再站一会儿。
她从善如流地又站了几分钟,等结束,她和小阳春朝那边崖走去。
长头发女生笑眯眯地让他们看画,说:“我在写作业。”
写生风景画,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错落有致的窑洞山,两处交界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虽然没描绘五官,可这就是她和小阳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幅仿佛被切割成两半,却又分明是浑然一体的画,她生出了一种时空交错感。
她站在画前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直到小阳春按住她的头低声说:“还没看够?”
长发女生笑容满面:“没关系,想看多久看多久。”>r>
又仔细盯着她的眼睛:“原来你眼睛是棕色的,真好看。”
她笑起来。
秋游在落叶纷飞中结束。
平常要上学还有晚自修,等到周六,她背起吉他,准备独自上山。
小阳春最近在忙竞赛,周六也要返校,他拎着书包皱眉看着她:“你自己去?”
“啊。”她低头蹭掉脚上的鞋,准备换一双适合爬山的球鞋,问他,“你想得怎么样,到底在哪读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