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早朝,字面意思就能看出是早晨的朝会。
但是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大殿之外有一道旭日晨光照射进来,就当满朝文武全都等着顾天涯解说的时候,却发现顾天涯竟然望着门外的阳光呆呆出神。
幸好还是昭宁再次暴脾气发作,抬起小脚轻轻踢了一下顾天涯,怒道:“你这家伙,没睡醒吗?赶紧回神了,满朝文武等着听你说话呢。”
顾天涯像是被踢的一惊,又似乎他自始至终其实并非出神,但是不管如何,他不再看着门外,而是低声嘟囔一句,略显悻悻然的道:“你现在怎么一点也不温柔?”
“想要温柔?”
“真是笑话!”
只见昭宁登时冷笑一声,抱着虎宝宝凶巴巴的一瞪眼,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公主在前些年是个什么情况,麾下十几万将士,一大半都是悍匪。而我这个娘子军的执掌者,那时候就是整个河北道最大的女土匪。”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猛然冷笑一声又道:“刚认识你那会我表现的温柔,那是因为我生怕你这个小肉肉吓跑了,但是现在咱们连孩子都声了,本公主难道还怕你跑了不成?既然已经把你弄到了手,我为什么还要刻意装温柔?那活的多累,我犯得着吗……”
整座大殿一片寂静。
几乎所有人突然间都有了各自感兴趣的事。
比如李建成仰头盯着房梁,似乎在研究那上面的纹路,又比如李世民低下头盯着地面,仿佛脚下的每一块地砖都很精美。
至于文臣武将们,则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昏昏欲睡,似乎今日前来上早朝实在太困了,这时候人人都在张着嘴巴打哈欠。
唯有顾天涯深深吸了一口气。
猛然仰天长叹发出一声不甘,满是幽怨的道:“惜我顾天涯,这辈子算栽了。”
幸好大殿里有人打圆场,只见程咬金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低声劝道:“顾兄弟,认栽吧,实不相瞒,咱们大唐的女子就是如此。不曾婚嫁之前,咱们感觉她们娇羞温柔,然而一旦成婚,突然发现后宅变的彪悍。”
老程这话看似是劝导顾天涯,其实何尝又不是他自己的心声,忽然竟也长叹一声,语气分明苦涩的道:“这些结了婚的女人,简直就是山林里的母大虫,动辄咆哮震天,动辄张牙舞爪,哪里能有温柔可言?能给咱们笑脸就算不错了。”
这厮说着停了一停,忽然伸手指了指文臣那边,嘿嘿而笑,满脸幸灾乐祸的道:“不信你问问房玄龄,听听他对于此事会怎么说?想要温柔?你问问他有那个胆子吗?他家媳妇名震长安,谁不知道房夫人悍勇。啊哈哈哈,所以说顾兄弟你看开一点吧。平阳公主固然是脾气大了点,但是比起我们这些人的家眷算好了。”
对面房玄龄面色难看,陡然冷哼出声道:“程知节你劝人就劝人,犯不着把老夫拿出来当典型吧。”
老程‘哈’的一声,浑不在意老房的怒色,反而再次嘿嘿两声,挤眉弄眼的道:“莫非咱老程说错了不成?难道房家嫂嫂是个温柔女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老房仰天长叹。
显然,他被程咬金戳中了心窝子。
但是文臣一向要脸,对于这种事肯定要辩解一番,果然只见老房叹气之后,忽然看着顾天涯缓缓说道:“其实大唐女子的彪悍,实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当那乱世来临之际,男人们被逼无奈上战场。家中只留下妻儿老弱,女人若是不彪悍一点撑不住家。”
这位大唐宰相说着停了一停,紧跟着语带深意又道:“所以大唐女人们的彪悍风气,其实是咱们男人们刻意在鼓励,尤其是我们这些人,前些年一直随着陛下东征西讨。那时候天下的归属尚未明确,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也许某一天某一场大战打完后,身为武将直接战死沙场了,身为文臣被人俘获了。正是由于死活难以预料,所以才刻意培养家中女眷的彪悍。让她们即使在失去男人之后,仍旧可以咬牙硬撑着活下去……”
房玄龄不愧是文臣之首,这一番辩解言辞说的有理有据,并且他看似是在自我辩解,实则乃是向顾天涯表达什么,所以一番话说的深入浅出,几乎每一句都是透着期待。
他期待的是什么呢?
顾天涯显然懂。
只见顾天涯徐徐吐出一口气,轻声道:“房相此言,顾天涯深有同感,我甚至可以毫不避讳跟您坦白,您刚才这番话本就是我刻意在引导。”
他说着停了一停,脸上浮现一抹深意,缓缓又道:“我刚才故意和昭宁配合了一番,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自己的暴脾气。然后我发出幽怨叹息,引的大家出声劝慰……实不相瞒,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一个小计策。”
“但是我俩为什么要用这种小手段呢?”
“按说这种小伎俩不登大雅之堂啊。”
“尤其是在早朝这种庄重场所,并且在场的全都是朝堂大佬。我们夫妻的如此做派,似乎有些对人不尊重的意思。”
“是,这个小伎俩确实不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