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给冯保使了个眼色,冯保站出来说道:“传皇上口谕,孟冲害朕,夺其司礼监掌印之位,赐死。由东厂掌印太监冯保兼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保护太子,钦此。”
魏采薇把药递给孟冲,孟冲不肯喝,“奴婢……奴婢要见皇上,奴婢不想死。”
汪大夏拿起药强灌下去,孟冲很快就没有动静了。
汪大夏将孟冲的大印交给冯保,“恭喜冯公公,得偿所愿。”
隆庆帝并没有赐死孟冲的口谕,一切都是假的。
孟冲到死都先想不到,他假传圣旨,用假揭帖救了放印子钱的干儿子。冯保伙同李贵妃、陈皇后等人,也用了假传圣旨这个法子除掉了他。
隆庆帝的托孤遗诏,是要内阁三位阁老和司礼监共同辅佐小皇帝。弄死孟冲,用冯保代替,就是把司礼监这个重要筹码搞到了自己这边,司礼监的人因孟冲是个粗鄙的厨子出身,早就对他不满,如今东厂厂公冯保接任了司礼监,可谓是众望所归。
孟冲一死,陈皇后和李贵妃立刻去乾清宫,隆庆帝已经陷入的昏迷,为了防止隆庆帝奇迹发生醒过来,要找孟冲,这样就露馅了。
李贵妃将藏在指甲里的药粉洒进了人参汤里,亲手喂给隆庆帝——自是又是魏采薇的“手艺”。
一碗参汤下肚,隆庆帝再也醒不来了,当天,隆庆六年,五月二十六日,隆庆帝驾崩。
皇帝驾崩,当务之急是办国丧,拟定大行皇帝(皇帝在去世和确定谥号之间的短暂时间里都称为大行皇帝)的谥号。
高拱按照往日那样提笔写了一个谥号,根本不和另外另个顾命大臣张居正和高仪商量,就命人送到司礼监走个过场,要孟冲盖个印章就可以启用了。
皇帝托孤遗诏是内阁和司礼监一起辅佐太子,那么皇帝的谥号需要内阁和司礼监一起决定。
但是,司礼监将谥号驳回,说寓意不好,重新拟定几个,以供陈皇后和李贵妃参考。
这是怎么回事?孟冲这个糊涂虫喝高了吗?连我的话也敢驳回!高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去司礼监找孟冲兴师问罪。
然而,值房里的人不是孟冲,而是冯保。
而且,冯保此时还兼任着东厂厂公的职位,东厂的番役们将司礼监层层保护起来,他们都不怕冯保。
高拱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冯保终于坐到了梦寐以求的位置,面对高拱的威压不卑不亢,“咱家奉大行皇帝口谕,赐死危害龙体的孟冲,接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
“不可能!”高拱暴跳如雷,“大行皇帝要赐死孟冲,怎么可能瞒着我?定是你假传圣旨,杀人灭口!”
“高阁老何出此言?”李贵妃的心腹、司礼监秉笔太监陈经纪过来说道:“大行皇帝的口谕,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在场听见了,只是此时事关机密,没有公开。难道高阁老怀疑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
高拱忙道:“微臣不敢。”
陈经纪说道:“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在催大行皇帝的谥号,内阁三位阁老和司礼监赶紧商定下来,可不能误了国丧。”
内廷已经被两个女人和半个男人(冯保)牢牢控制住了,高拱没有办法,只得忍辱回到内阁,和张居正、高仪商议,他们三个人每人写了两个谥号,一共六个,送到司礼监以供挑选。
冯保不敢自专,送到坤宁宫,请皇后贵妃定下来,陈皇后现在找准了自己的位置,说道:“哀家觉得都好,一时看花了眼睛,妹妹来选一个。”
李九宝拿起朱笔,勾了一个“穆”字,“就这个吧,不折腾了,大行皇帝的葬礼要紧。”
冯保一瞧,顿时觉得这个平日柔顺的贵妃娘娘其实绵里藏针:所有人都知道隆庆帝是吃红丸这种烈性春药,肾水枯竭,精尽人亡,死在女人身上的,李贵妃偏偏给隆庆帝挑选了肃穆的“穆”为谥号,这可真是讽刺啊……
隆庆帝若地下有知,估计气得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冯保暗暗告诫自己:宁可得罪皇后,也不要得罪贵妃,这个女人一旦发起狠来,杀人诛心不见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