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知道自己也熬了两个夜晚,但是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海频繁地拿起手机看时间。
第一次看手机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手机白色的屏幕亮起来,将房间里一角照亮。
他思绪万千,迷迷糊糊再看手机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困意像是四散的鱼,就是没有办法聚拢在一起。
小海叹一口气,干脆睁着眼睛打量詹台和方岚的房间。
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这还是他第一次晚上躺在詹台和方岚的床上睡觉,心里多少感觉有些古怪。
以前有那么个母亲,他从小懂事也识趣,恪守着“小孩子不能进大人房间”的教训。
方岚常常说他在家里过得拘谨,“不像个孩子”,深刻骨髓地事事谨慎小心,唯恐行差踏错半步。
詹台和方岚在的时候,他很少进入他们的房间。
詹台和方岚不在的时候,他更是常常干脆闭上门。
可是今晚,直到他真的第一次躺在他们的床上失眠睡不着,小海才终于第一次有了细细打量他们房间的机会。
雪白的墙壁上连张婚纱照都没有,小海莫名想起朱校长的儿子,摇了摇头,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房间上。
雪白的柜门光滑得连一样花纹都没有,真是将“极简”风贯彻到底的典范。
“也不知是选柜子,还是选镜子。”他轻声吐槽,翻了个身,看着雪白的柜门里自己隐隐绰绰躺着的影子,“卧室里不肯放穿衣镜,却非要搞个能照出人的衣柜门。”
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海风似乎能穿透紧闭的玻璃窗吹动窗帘。
小海静静地看着雪白的衣柜,突然猛地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房间里所有的地方都落了薄薄一层灰,雪白的瓷砖上清晰可见。他房间的木架上那些木雕,被茉莉拿在手里的时候,也都抹掉了最上面的那层浮灰。
床头、桌面上,只要用手轻轻抹一把,都会留下清晰的印记。
可是为什么偏偏只有这个衣柜一丝灰尘也没有蒙上,亮得能在黑暗中反射出自己的身影?
最安全的地方常常是最危险的地方,可是最安全的地方,会不会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窗外的海浪声起起伏伏,小海慢慢靠近衣柜,近得连鼻尖都要贴上雪白的衣柜门。
一股极淡极淡的腥味传进鼻子里,小海瞳仁霎时扩大,双手不禁握成拳。
他再不犹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
回家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才把紫光笔放进包里。
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到的机会。
房间里面黑着灯,他屏住呼吸,脚步轻巧无声,转身闪回房间。
小海深深吸一口气,对准了雪白的柜门,按下了手电筒的开关。
莹莹闪烁的蓝光仿佛从他的掌心里发射出来,在雪白的柜子上凑成一个小小的圆圈。
而那圆圈之中,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荧光的线,仿佛某个人用指尖蘸上了鲜血,在这衣柜上画下了长长的一道。
即使提前预想到这样的可能,小海仍是倒抽一口冷气。
他静默了两秒,抬起脚一步步往后退。
他离柜子越来越远,柜门上的光圈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远越来越大,而光圈里的那些线条,也越来越清晰。
小海停下了脚步。
他已经可以认出来了,光圈里的那些线条…原来组成了一个字。63么多折磨,终于从相隔了阴阳到真正的屋檐之下。
理智上知道自己也熬了两个夜晚,但是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