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岩跟着方天医生进入了另一间咨询室,这间咨询室的风格和蒋兰舟的那间完全不同,很常见的普通办公室风格,简洁明亮。
方天医生坐在办公桌前,封岩坐在他对面的舒适座椅上,两手交握放在交叠的大腿处。
方天医生已经和封岩有过沟通,而且方天昨晚还跟何医生通过电话,了解了一些关于封岩的其他问题。
他已经大概有了聊天的思路。
“封先生的失眠症现在怎么样了?”
“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后好了很多,但偶尔也还是会失眠。”
“失眠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二十三岁左右。”
封岩给出的时间非常确切,方天很确定,那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方天问道:“我想封先生应该是知道失眠原因的。”
封岩点点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视线落在方天身后的窗户上,他缓缓说:“我曾经度过暗无天日的日子,整整一个月……”
他简单说了事件的过程,至始至终他的语气都是平静的,即便是在描述死亡线上的那一刻。
说到最后的时候,封岩用一种感觉做了总结,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道:“当时我和另外一个人臭的能吸引苍蝇,我当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恶心的苍蝇,后来我还会梦到苍蝇……醒来的时候,脑袋里好像还有苍蝇嗡嗡的响声。”
方天抿紧了唇,毫无疑问,任何一个正常人有过这种经历,都会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在纸上做下记录,又问封岩:“请封先生用两个不同的词语,形容一下你的父母。”
童年经历,是每个人性格塑造的根本。
封岩想了两个词语,他说:“皇帝,奴婢。”
四个字,将他家庭关系形容的淋漓尽致,封建男权主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方天不需要再多问关于封岩父母的关系。
他低着头思考了片刻,又问:“封先生这次来,最想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呢?”
封岩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方天点了点头,很正常,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需求,有的人即便知道,也可能只是知道表面需求,而并不知道自己潜意识的真实需求。
他说:“聊聊你和你的爱人在一起的时候,发生的印象深刻的事件。”
封岩从蒋兰舟十八岁吻他的时候开始简述,随后告诉了方天蒋兰舟小年夜里,赤脚跑出去的事情。
他皱着眉头说:“我那时候觉得,愧疚占满了我的脑海,压过了我一直以来坚持的道德底线。”
那个雪夜,他的防线早就被击溃,他抱着蒋兰舟的时候,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只要她好好的,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方天拧眉深思,他说:“蒋小姐那个状态是很严重的抑郁表现。”
封岩点一下头,他能感受到。
方天继续说:“根据封先生的描述,蒋小姐应该只是偶尔表现出自残倾向。她如果没有在接受治疗的话,很有可能一直自己在治愈自己,这是很好的事,抑郁最重要的就是自救。蒋小姐可能从她母亲去世,爸爸另娶,组成新家庭之后,就将你当做了她的救命稻草。所以才会选择对你产生特别的感情。这种情况也比较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