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接了信,转身呈上。
李衾这才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却不着急打开,只忖度着问那传令官:“皇上可有口谕吩咐,这是给谁的?”
传令官一怔,忙道:“是,皇上说,是给尚书大人的,还说……让大人裁夺处置就是了。”
李衾一抬手,命传令官退了。
他打量着手中的信,上头是蜡封的,印着皇帝的龙纹徽印,完好无损。
回想着传令官刚才的那几句话,李衾皱眉,沉吟了半晌,便拿着信起身往外,又吩咐备轿。
金鱼儿问:“三爷是去哪里?”
李衾道:“去请萧宪萧尚书,叫他即刻前去中书省。”
才吩咐了这句,忽然见林泉从外头跑的如一阵风似的,见了李衾便大叫道:“三爷,三爷!快!”
林泉是个圆滑精细的,从不曾这么张皇失措。
金鱼儿也吓了一跳,忙问:“你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这会儿林泉跑到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三爷快快回府,萧府那边才来人传信,说是少奶奶……胎动了!”
李衾脸色一变,金鱼儿也吓得发呆:“什么?是怎么了?这月份明明还不到呢!”
林泉跺着脚说道:“不知道,说是突然的就肚子疼,太医们给看过,说是有早产的迹象,不知如何,府内请三爷赶紧过去呢。”
李衾手中还握着那封李持酒的亲笔信,此刻也顾不上了,立刻叫人备马,匆匆地出了兵部。
在李衾得到消息的时候,萧宪人却在宫中。
只因为李持酒扔下了宫中乃至京城的一切,一走了之,太后非常的不自在。
还好有个燕语公主常常陪着说话解闷儿,太后不放心,便也隔三差五就传萧宪进宫,听他说些外头的消息等等。
这日萧宪也正是在宫内陪伴太后,因说起了北关大捷的事情,萧宪很是夸奖李持酒的能耐,说他“天纵英才”,虽然年轻但“英明神武”,定是可媲美高皇帝的一代明君,太后自然喜欢不尽。
太后最关心的自然是李持酒的安危,又问起他什么时候回京,萧宪只说自然是尽快,叫太后不必担心等话,总算是安抚了太后,才起身出了永福宫。
此刻宫外萧家的人才找了进来,又怕他关心情切,便不敢说的太过,只说东淑动了胎气,叫他赶紧回去。
可萧宪见人都找进宫内来,自然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心早就慌了。
当下也不乘轿子,忙不迭地拉了一匹马,趔趔趄趄地就要往萧府而行。
谁知才走一会儿,迎面见到魏中书的轿子。
魏中书正是有事,急忙拦住了他,犹疑地说道:“萧尚书,你可听说了没有……”
萧宪这会儿哪里还能听见别的事情去,当下不等他说完便道:“天大的事儿也等以后再说!”一抖缰绳,不由分说冲了出去。
走到半路,只听到天空一声闷雷,如雷神驾着车从云端轰隆隆驶过,惊的萧宪差点儿滚落地上。
他一路上心跳眼皮跳,慌乱不堪,早没了先前在永福宫谈笑风生款语温言的样子,等到拐进了尚书街,就听又是一声雷响,大颗的雨点从天空密集落下!
萧宪勉强飞马到了府门口,给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地扶着下地,急匆匆向内而行。
才过抄手游廊,那雨吓得越发大了,地上流水四溢。
路上有几个丫鬟仆妇慌里慌张的来来往往,萧宪扫了几眼,一个个脸色不佳,惶然惴惴。
终于赶到东淑院子外头,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萧宪正是心弦紧绷的时候,此刻才要迈步,听到哭声却一脚踩空,几乎摔倒!
就在此刻,在他眼前一道闪电掠过,却竟仿佛有刀锋的冷峭凛冽之色,明明是大夏天,却叫人脊背透凉。
北关。
边塞的春天自然是比中原腹地来的晚。
在四月天的时候,地面上才露出些青青草色,风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冷彻入骨,总算多了几分柔软的暖意。
相城跟营门关两座最为偏僻的边塞城关,也是这场大战之中受损最严重的,虽然这次战事几乎把塞外狄人各部的势力歼灭了十之八九,但毕竟先前相城被侵占,那些蛮人兽性大发之下,不管是人员,财物,还是城池皆都损失惨重。
营门关也因被围困过,几处城墙都有毁损,只在城中百姓伤损上要好一些。
幸而军民一心,斩除了贼寇之后,便又马不停蹄开始收拾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