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礼拜最后一节课轮到边燃,所以这倒数第二节相当于安德鲁最后一堂课。
苏好和徐雨诺作为本土学生,往后还要与这些老师打很长时间的交道,所以并没有接到参与恶作剧的邀请。
两人弄清楚状况以后,回到座位准备看好戏,等着瞧这群脑洞天马行空的艺术生给安德鲁整什么幺蛾子。
有个德国学生跑来通报消息,说安德鲁来了。
大家立马噤声,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各自的画架前,等安德鲁从前门进入教室,起身与他问好。
苏好和徐雨诺坐在靠近后门的地方,起身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边燃从后门走了进来。
安德鲁年纪长,在教学资质上高过边燃。边燃时常来旁听他的课,像学生一样坐在教室后方。
苏好和徐雨诺朝边燃点点头,无声打了个招呼,然后回过头重新坐了下去。
刚一落座,忽然听见前边传来一道惊悚的尖叫声:“啊――啊――!”
苏好一抬头,看见一个黑人男孩死死捂住了自己胳膊窝,一道血注从他指下飙出,高高溅起,又淋淋漓漓泼洒而下。
周围人全都夸张地惊叫起来,大喊着救命,仓皇逃散。
安德鲁吓得狂奔下讲台:“哦我的老天,发生了什么!快摁住他的动脉!”
苏好一愣之下明白了,这是大家准备的恶作剧,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她从这意外的一幕里逃脱应激反应。
哪怕知道这画面是假的,是专业的美术生们用红颜料做的戏码,但这“鲜血”四溅的场景还是对她造成了头晕目眩的冲击。
安德鲁很快发生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前边演戏的同学们也哄堂大笑。
徐雨诺在一旁举着手机拍视频,一边咯咯笑:“太逗了!安德鲁这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说完转头想去跟苏好找共鸣,却发现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你怎么了……?”徐雨诺吓得手机差点摔掉。
从那一阵眩晕感起,苏好就一直在忍耐,告诉自己别丢脸别失态,但冷汗还是无法抑制地一阵阵漫上来,胃里也在翻江倒海,作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苏好摇摇头示意没事,忍耐着恶心,转头跑出了教室。
边燃瞳仁一缩,拦下要追出去的徐雨诺,自己出了教室疾步跟上苏好。
苏好一路跑到教学楼前门廊下,扶着柱子费劲地喘气。
“苏好?”边燃来到她身后,往前迈了一步,又踌躇着顿住,皱着眉试探道,“是晕血吗?我送你去医务室。”
苏好朝后竖起手掌,摆了摆表示没事,但胃里的痉挛却越来越厉害。
这一次的应激反应比此前任何一次都难受。或许是这恶作剧太碰巧,逼真的血液从动脉溅上白墙的画面,跟她当年亲眼目睹到姐姐自杀现场的那一幕实在太像。
苏好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假的,生理却不受控制,整个人脱力地沿着柱子滑了下去。
边燃上前一把撑住她的手肘,低头看了眼她失血的脸色,刚要弯身去托她腿弯,忽然有一只手拂开了他,下一瞬,苏好被那只手的主人打横抱了起来。
边燃抬起头,看见了喘着气赶来的徐冽。
徐冽眯起眼,看了眼边燃,收紧手臂把苏好往怀里揽,转身匆匆离开。
苏好迷迷糊糊感觉到是他,攥紧了他的衬衫衣襟:“徐冽……?”
“是我,”徐冽看了眼医务室的指示牌,抱着她赶过去,低头问她,“是不是看见红颜料不舒服?”
苏好点点头,终于不用害怕丢脸:“难受,好想吐……”
“不用忍,放心吐我身上,”徐冽用下巴蹭了蹭她发凉的额头,“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