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远洲的演技失败了,并且被狼狈地赶出了校医室,但是他收到了苏秋格给他送的跌打肿伤药。
小小的药瓶上边贴着一张便条,上边是女孩娟秀的字体:伤口尽量避免碰水,记得擦药。
苏秋格送这药的时候还是专门来他班上送的,苏远洲被叫出去的时候,心里竟然浮现出了一种莫名其妙受宠若惊的感情,然后当着全班男生的面故作风轻云淡面无表情地将药接了过来,苏秋格看他这幅傻了吧唧的模样,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觉得苏远洲这人绝对不能说是坏,就是傻了点,小时候缺爱了一点,也没什么人管教他,所以长大了变成了精神小伙。
她想到这里,看向他目光不由得带了些怜爱,然后多嘴了一句,“记得擦药,小心留疤。”
苏远洲嘴上还十分有骨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扬眉说了句,“这点小伤算什么,这年头身上要是没点什么疤痕纹身,那还能叫男人吗?”
但是实则听见苏秋格这话,早已脚下生风,心里乐开了花。
这瓶迟来的药令苏远洲由原本萎靡不振的样子变得精神抖擞,他甚至没有拆开那瓶药,而是选择把它放在了课桌最显眼的地方,像是供传家之宝一样供奉了起来,旁边的人用一种这人是不是不仅腿摔坏了连着脑子也摔坏了的表情看他。
但是苏远洲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次上课睡醒就瞧一瞧,心里一震乐。
高靖将这些默默看在眼里,然后仔细思索自己帮苏远洲这个因为一瓶药就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傻缺究竟是为了什么。
图什么呢?
到了周六的时候,苏秋格发现谢星临似乎是请假了,并没有来给她补习,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好点没有,不来可能是因为还在发烧身体不舒服,也可能是因为备考去了。
毕竟马上就要迎来暑期的假期了,假期来之前首先就是期末考试。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但是苏秋格一早醒来没有听见熟悉的铃声,望着空荡荡的房子,还是有些失落。
直到晚上,苏秋格接到了一通电话,看清屏幕后发现是韩铭打给她的。
电话里韩铭整个人都挺焦急的,他一般很少这样,平时说话都是吊儿郎当笑嘻嘻的。
等到她接通之后更是语无伦次,只能和她说,“星哥那边出了点事。”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最近他忙的东西挺多的……他这个人在这方面从来都不肯和我多说,我只知道他妹妹过段时间要动手术,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但是缺钱什么的却从来不肯和我说,表面上看起来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说到这里,韩铭声音都点发颤,“但是我知道他身体已经要撑不住了,哪有人经得住这样的高强度24小时转啊,这个人在这方面倔得很,你和他说多少道理他都不听,就是不肯占别人一分便宜,非要压榨自己——”
韩铭深吸一口气,语调混乱透着焦急,苏秋格安慰了他几句,叫他不要着急。
他此时走在街道上,被晚风这么一吹,韩铭似乎是冷静了一下,慢吞吞地说,“他原本就身体不太舒服,估计是强撑着工作了一天,不知为什么喝了点酒,他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抽烟喝酒,我之前劝过他他也不听,现在就算我去了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今晚这么晚,他又喝了酒,估计是不愿意回家让柳姨看出来的,我现在在后边远远跟着他,也敢没和他说话,又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小苏你……你知不知道……”
他想说,你知不知道你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如果是你的话……
韩铭那边轻声说了句,“谁劝都不管用,但如果是你的话,他会听的。”
苏秋格没想到谢星临这些天表现得这么正常,除了眼角有些疲倦的乌青,下课补觉的次数多了点以外,她几乎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然后说,“我知道的。”
她十分负责任地说:“韩铭。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韩铭那边收到她如此确切的答复,微微松了一口气。
挂电话的时候,心里想着,谢星临这次,应该没白栽。
至少对方是值得的。
快要入夏了,今夜南立市的风却有些凉。
男生清瘦的身影在夜色中游荡,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最后似乎是疲倦了,停靠在一旁的路灯下边。
路灯的灯光从头顶上照下来,他的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只能窥见一抹清淡的轮廓。
打火机在手上转了一圈,猩红的火焰划破沉闷的夜色,灼烧着他身上携带着的清冽的酒气,他垂眼看着那抹明灭的火焰,神情也随着火焰的光亮忽明忽暗。
再然后,他从外套里摸出一盒烟,就这火点燃了。
在黑夜里生气一抹细小的白烟,缓缓升腾而起,拂过他的精致清隽眉眼。
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又疲倦,夜风冷冷吹过,拂过他指间的那一抹猩红色的光,明灭了一下,谢星临垂眼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