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乐天从三岁起开始颠沛流离。
在一双又一双失望的手中辗转,直到有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他低着头微笑着说:“关,从今天起,你属于我了。”
小小的关乐天冷静地想:他不属于任何人。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那个优雅的男人没有再出现。
关乐天在福利院过着很平常的日子,依旧不合群,依旧冷冷清清地旁观着其他孩子嬉笑玩闹,除了用餐时偶尔会露出笑容,其余时间几乎都是不笑不闹,活像个漂亮的瓷娃娃,福利院的阿姨看着关乐天也很无奈。
他很听话,行为举止也挑不出错处,可就是不断不断地被退养,到底这么乖的孩子为什么那些家庭都不喜欢呢?福利院的阿姨叹了口气,眼神爱怜地望向关乐天。
一个小孩闷头跑着,‘嘭’的一下撞到关乐天身上,关乐天晃了晃倒地,小孩不自然道:“对不起。”
“没关系。”关乐天慢慢起身,老成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没事人一样地继续靠在墙边看着他们玩闹。
他的脸上很安静,心里很热闹,他喜欢旁观,这些人的快乐他不懂,却也能欣赏。
孟舒亦透过望远镜观察着关乐天,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个孩子是个天生的杀手,他的冷漠浑然天成,可惜……缺了点戾气。
他不恨这个世界。
没有仇恨就提不起杀戮之心。
孟舒亦盖上望远镜,若有所思。
关乐天在一片漆黑的密室中醒来,纤瘦的手臂被反绑在椅子上,他很镇定地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你绑错人了,我没有家人,没人会给我付赎金的。”
孟舒亦俯身,双手撑在椅子把手上,目光火热地盯着关乐天,这么小的孩子,在这种境况下能保持这样的镇定,真是块绝佳的杀手料子,孟舒亦很兴奋,兴奋得身上的毛发都触电般竖了起来,他要把这个孩子塑造成为他最完美的作品。
“可怜的小宝贝,”孟舒亦微笑道,“我们不需要家人,家人这种东西除了拖累我们,什么也干不了。”
关乐天静静地看着孟舒亦,他不害怕,也不慌张,对孟舒亦的话他只是听着,就像耳边刮过风声一样。
孟舒亦很喜欢他这种无所畏惧的眼神,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动摇。
“想离开这儿吗?”孟舒亦缓缓道。
“想。”关乐天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
“你绑着我,我很不舒服。”
“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孟舒亦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由五颜六色的糖纸包着,他微笑道,“今天有人推了你,还记得吗?”
或许是因为在情感上的缺失,关乐天在其余的能力方面尤为凸出,几乎是过目不忘,他点了点头。
孟舒亦道:“我可以放你走,明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把这颗糖放在他的牛奶里,好吗?”
关乐天再次点头。
孟舒亦挑了挑眉,眸中笑意加深,“这颗糖……有毒哦,他喝了加了糖的牛奶,会死的,这样也愿意吗?”
关乐天不假思索地点头。
“好孩子。”孟舒亦低头在关乐天额头轻轻一吻,宛若亲吻一件稀世珍宝,“我很期待。”
关乐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福利院里的床上,蜷缩的掌心里塞了一颗五彩斑斓的糖果,他垂下眼定定地看着糖纸上反射出的彩光。
孟舒亦架着望远镜,黑色手套紧攥着把手,心中默念:关,别让我失望。
隔壁的床传来了翻身的声音,关乐天攥紧手中的糖下了床,走到了厕所里,慢慢剥开糖纸,绚烂的糖纸里包裹着的糖是淡黄色,散发着柠檬的淡淡香气,关乐天手一抖,硬糖顺着便池掉了下去。
“关乐天——”外面传来孩子尖锐的声音,关乐天回头,撞他的孩子满脸惊讶,“你躲在厕所偷偷吃糖!”
“没有。”关乐天攥回了手,把糖纸攥在掌心。
“哼,我都看到了,”孩子撅了嘴,蹦蹦跳跳地走进来上厕所,“你真小气,怪不得那些爸爸妈妈都不要你。”
关乐天无动于衷地从厕所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