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秦绎立即将他抱起来,放到塌上,盖上厚实沉重的棉被,又去生火盆。
火盆刚才嫌热,被扑灭了,此刻想一时生起来,便十分困难。
更不提还是从来都被人伺候着的秦绎。
零星的火光在灰烬中被扒拉出来,慕子翎漠然看着秦绎的动作,冰冷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笑意:
谁能想到呢。
这个看起来对他百般照顾,关心呵护的人,其实暗地里心中谋划的,一直都是如何要他的命!
换舍、归邪星,沉星台,慕怀安。
当从阿朱咬死的那两只白鸽脚上发现密信时,慕子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不认识字了,每一个字句分明都认得,但是其中的意思拼合在一起,就变得完全陌生,分辨不出其中的含义。
哦,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慕子翎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低笑起来,有些病态地想,还是为了这具壳子,才忍辱负重、纡尊降贵地陪他演了这么多天的戏。
最初的那几秒钟,慕子翎的脑子里是木然的。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知道别人想要他的命,但却是头一回,知道后心里的反应不是愤怒,恨意,欲取其性命而后快的残酷。
而是仅仅是茫然。
他静静在窗边站了很久,脑子里一片空白,才缓缓将那些信纸撕碎,放在身侧的油灯中烧净。
也不是没有一丝预感,秦绎怎么会对他那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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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的可是君子端方,光风霁月的慕怀安啊。
但终究还是抱了一丝侥幸,当残酷的真相铺在面前的时候,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说曾经在慕子翎心里,对秦绎的眷恋与对他的敌意始终在相互搏斗,此起彼伏的话----
那么在他看到信的那一刻,慕子翎对秦绎的恨第一次在心里占到了完全的压制地位。
他目光空茫,像是在看着拨亮火盆的秦绎,又像是在看着自己这终究无所归处的一生。
慕子翎看着自己手中的小手炉,像冷极了一般,颤抖着将手指埋进炭火中----
瓷白细长的手指,登时被烧红的炭烫的暗红发黑起来,灼热钻心的疼痛从十指传来,慕子翎却哆嗦着反倒握紧了炭。
“你在做什么?!”
秦绎无意中回头,看见慕子翎的动作,登时骇得站起来,赶过来将手炉一把从慕子翎手中打掉:“冷成这样?你疯了!”
慕子翎的神情淡漠而疲倦,嘴角却又倏地浮起笑容,他并不看秦绎,只喃喃说:
“好冷啊。”
秦绎捉着他瘦骨嶙峋的手腕,手腕以下已经完全皮开肉绽了,掌心手背一塌糊涂,秦绎即刻急急唤道:
“拿凉水和烫伤膏来!”
外头的风雨不停,秦绎喊了两声仆从才听见。
小厮捧着水盆进来,却甫一推门而入,就即刻惨叫一声,水盆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