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休息。”
慕子翎也懒得和他拉扯,将东西留给秦绎,就走到一旁的溪水边摸鹅卵石去了。
秦绎一件一件把慕子翎的杂物埋进小坑内,认真专注。只是在那堆花瓣枯枝之间,他突然摸到了一个小锦袋----
鼓鼓囊囊的,秦绎手一顿,皱起眉头来:
他对这东西似乎有点印象,当初他给慕子翎随手编的小蚂蚱的时候,慕子翎似乎就将它放进了这个里面。
秦绎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慕子翎的方向,那人正站在溪水边,沐着月光看波光粼粼的水面。
秦绎背过身,确认慕子翎看不到他的动作了,将锦袋的抽绳缓缓拉开了。
灰蒙蒙的小袋子,四角都摩起了边,似乎用了很久,都看不出是多久之前的。
草蚂蚱果然还在里头,只是除了这个小玩意儿,里头还有许多张小字条。
秦绎蹙起眉头,慢慢将那些小纸条一一都倒了出来。
秦绎不知道被人凌迟是何感受,但当他看到里头泛了黄的纸张时,感觉整个人的心都要裂开了。
“二月十四,至天涯谷。”
“三月,取叛将刘疆之首。”
“明妃孕,寻罗浮荔枝来。”
数不清多少条的吩咐指令,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使唤他做过那么多事,秦绎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但这些分明再冰冷不过的传书,慕子翎竟然都一一存放收好,像得来不易的珍宝一样,放在这个发旧的锦袋中,贴身保管,一直携带。
锦囊的缝边都已被磨得发毛了,也不知他究竟看过多少遍,细细地摩挲过多少遍。>br>
明妃孕后没多久,就意外流产了,那时秦绎大怒。
他不喜欢临幸后宫,好不容易有一个妃嫔孕育了子嗣,于秦绎而言就像终于能完成任务了一样。
结果明妃小产,又是在吃了慕子翎寻来的荔枝之后没多久,秦绎以为是慕子翎动了手脚,又是一通找他的麻烦。
那时慕子翎怎么说的?
他冷冷地看着秦绎,说“我没这么下作”。
但那时秦绎觉得慕子翎屠城阴邪,根本毫无怜悯之心,一点也没有相信他。
后来慕子翎手上青紫的瘀痕很久才消,秦绎数次看见他,都是慕子翎在哪里找来了草药,在自己轻轻地揉捏。
“对不起”
秦绎仰头,眼眶通红酸涩,他狠狠呼着气,不想叫眼泪流下来。
原来他曾经那样热烈不顾一切地喜欢过他,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孤独而毫无指望地等待着。
秦绎像一束光一样走进慕子翎的生命,他把他供奉起来,如同神灵,但是他却把他狠狠推进深渊。
“凤凰儿”
秦绎说:“我的凤凰儿。”
他在江州遇到的小少年,忧郁而纯粹的小少年,他想把他捧在手心一点点看他长大的小少年----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秦绎双拳握紧又松开,这漫天星空如斗,秦绎却感觉浑身都抑制不住地想要轻颤。
良久他终究忍不住,扶着树蹲下了身----
所谓一国之主万人之上的君王,却在这无人的树林,如同一头重伤的猛兽般隐忍地呜呜哭了起来。
第二日,慕子翎起来,准备收拾一下照例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