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西淮的面颊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西淮?”
银止川呆了,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刚才也完全没听到西淮哭泣的声音。
他还想再看,西淮却已经偏过了头,不让他瞧了。
“与你无关。”
他说。
少年挣扎着起身,裹起衣袍踉踉跄跄下床去了,自己做清理。
银止川看着他的背影,白袍子里空荡荡的,勾勒出少年纤瘦的身形。
烛光一闪,银止川看见有殷红的□□慢慢从他的大腿间淌下来。
银止川目光慢慢转到床上,塌上衣衫凌乱,全混在一起。
在西淮方才躺过的地方,也是如此。一小滩粘稠的鲜血都凝固了。
与此同时,惊华宫里。
林昆正在与羽林军的首领御殿大都统私会,万人之上的尊贵君王却独自站在木格窗前。
他望着外头无穷无尽的夜色,仿佛在那里隐藏着什么危险巨大的凶兽。
沉宴的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下敲击着窗柩。
盛泱延绵至今已经几百年了。
身着华服的高贵帝王静静想,从他的曾曾曾曾祖父起,他们沉氏一族就统治着这片大陆。
他们是这片大陆的主人,尊荣无比,富华无双。
可惜这世上没有一个永远不会灭亡的国家,历代君王的励精图治,也终究只能当这缥缈如烟云的王权大势的短暂拥有者。
从四十年前起,盛泱各处就不太平。各处常有旱情水涝发生,每次天灾,都是饿殍万里。
看着连年户部呈上来的大个赤字,沉宴时常想,难道这一切的终结时间点,最终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吗?
“陛下。”
出神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他问:“夜里风寒,您要喝杯宛荒酒暖暖身子么?”
那是一个在宫里已经六十多年的老太监,从沉宴还是东宫里无人过问的孤弱幼童起,他就开始服侍沉宴了。
“您已经站在这儿一个多时辰了。”
老监温和地看着年轻君主,慈祥道:“从银少将军和林大人走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有什么烦心事,也请陛下以龙体为主啊。”
沉宴一怔,慢慢收起扣在窗柩上的手,拢到了衣袖中。
老监走上来,替帝王将敞开的窗户合上。
“春元。”
君王低低地唤他,他目光往旁侧转,看到搁在案几上的端酒小盘。
“陛下是为赈银案的事忧心么?”
老监蔼声问。
——从先王以来,国库就常年空虚,这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更不提这次给关山郡拨银,那简直就是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