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宴:“”
“关山郡的百姓是百姓,其余州县的百姓也是百姓。”
沉宴忍耐说:“朕不会做那等拆东墙补西墙的失智之事。”
其实银止川倒是故意这么说。
因为沉宴早就在心里这么想过了。户部连年赤字,好不容易拨出去的赈银又被私吞,关山郡的灾情刻不容缓,在找回赈银之前,关山郡的百姓是等不得的。
那么也就只剩下卖官鬻爵,或是从富商们手里弄钱的办法了。
先帝在位时早就这么干过,朱世丰一族就是这么进得星野之都。但是现今灾荒四起,各地情势已经相当不稳,再卖官鬻爵,恐怕会加深百姓的不满,进一步激化矛盾,演化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银止川故意说出来,让沉宴否认,回头就反不了悔了。
(三十四)
“钱银倒是小事。”
厅中静默片刻,沉宴却开口,说道:“只怕灾情拖久了,会生叛乱。朝中无什么人可用。”
这倒是真话,沉宴一开口,银止川也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盛泱武将一直倚靠的是银家,而银家又子嗣兴旺,各个忠心耿耿。
不仅愿为朝廷肝脑涂地,还忠诚得阵前断他们的粮草都不会生叛心。可谓是最听话,也用起来最顺手的狗。
银家出事之后,沉宴就一直希望再由银止川领过镇国公府帅印,继续为朝廷效力,也好“将功赎罪”。
而银止川则坚持父兄必定蒙受诬名,朝廷一日不肯彻查,他就一日不会接受“赎罪”这一说法,更不会为负心的君王披甲上阵。
“无什么人可用要是世上真的有鬼将就好了。”
银止川一笑,轻晃了晃手中酒盏,低哑声说:“这样我银家的儿郎,想必也会从沧澜城爬回来,继续为陛下效忠的。如果陛下还愿意要他们的话。”
沉宴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君王求和已是不易,更何况银止川还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他。
“陛下如果真的觉得朝中无人,就提拔狄阳罢。”
静默片刻,银止川还是提了个名字:“他是我父亲的旧部,出身市井,但行军作战是个人才。您多给他一些钱财他会愿意为您卖命的。”
不知是不是谈话不愉的缘故,呈上来的珍馐菜式也吃起来毫无滋味了。
沉宴令人上了歌舞,否则厅堂内简直静默得叫人心惊。
银止川在席位上坐了片刻,忽然觉得十分厌倦,便放下筷子,说:
“我出去吹吹风。”
西淮顿了顿,而后一行礼,也跟了出去。
船已经驶出很长一段距离了,被风浪推送着,离岸边愈来愈远。
甲板边缘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软绳和浮索,船面下不远处的湖水清幽幽地荡着,泛起些粼粼的微光。
静心去听,还能听得到波涛冲刷船身时带来的一下下水声。
因为离栏杆太近的缘故,站立时并不是很很稳,有些略微的轻晃。
银止川仰头看着天际的月亮。
“你怎么了?”
西淮说。
“嗯?”
银止川一怔,回过头来,见西淮也从阁楼的屏风后绕出来。“你怎么也出来了?”
西淮摇摇头,没回答。
银止川一笑,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待会儿回去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
西淮淡淡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