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阁在君王心中的地位,从来更优于钦天监。
像而今即将发生的事,恐怕在盛泱历史上都极为罕见。
观星阁的弟子们脸色发青站在周遭,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圈,楚渊仍坐在他惯常休息的软塌边。
在他面前,钦天监的人正缓缓将瓷坛里的液体都分别倒进白瓷碗中。
楚渊懒洋洋地等着,言晋一瞬不瞬地盯着这群人,牙齿都快要咬碎。
“师父”
他几近祈求地说:“让我把他们都赶出去。”
楚渊一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下,说道:“你相信我是附身的邪祟么?”
“当然不是!”
言晋说:“这这不一样。”
“那就没有关系。”
楚渊说。他偏回头——
却就在下一秒,那碗搁在他身前小案上的雄黄酒骤然往他面上泼去——!
楚渊猝不及防,下意识被刺激性的烈酒进到了眼睛和口中,刺激得猛烈咳嗽起来。
“你!——”
言晋又惊又怒,冷然的脸上登时浮起一股戾气,听到楚渊的咳嗽声后,又慌慌张俯身去看楚渊的情况。
楚渊的脸上满是酒水,眼窝和面颊不住有酒滴滑下来,眼睫上停着的水珠随着闷咳不住轻颤。
“我吹吹,师父,我给您吹吹。”
言晋焦急道,他着急去碰楚渊的脸,周围的弟子面面相觑——
楚渊曾是观星神侍,除了先帝任何人不得近身,即便后来已经破身,也是除了言晋其他人不得轻易靠近。
言晋用衣袖擦去楚渊脸上的酒水,又仔细地用手帕沾了清水给他洗眼睛,直到楚渊的咳嗽平息了,他才直起身来。
钦天监的人仍在旁侧看着,仿佛在无关痛痒地欣赏楚渊狼狈的模样。
从前怀着仇恨,总是暗骂观星阁的神侍们狐媚惑主,但而今真的靠楚渊极近,也除去了那些碍人的珠帘之后,他们才蓦然发现,不得不承认,倘若自己是君主,或许也会难以克制地动心!
白袍人清冷温和,鬓角乌发上满是酒水,分明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却让人在看到他微微喘息时心中忍不住地一动。
他眉心的殷红十字印暗示了曾经的尊贵,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尊贵啊甚至踩到他影子的人,都会被砍去双足!
但是这样的人,却让人破坏了他的完整,将一个神明从天坛拉入尘间!
“楚渊阁主。”
钦天监太史笑微微道:“您还好么?”
楚渊轻笑了声,抬起眼,平平朝上看去,太史站在他面前,楚渊坐在小案后。
“真是败落啊。”
他喃喃说:“堂堂钦天监,竟要靠这样的手段来排除异己。你们现今还有能生得出掌心焰的人么?”
太史脸色一变,不愉道:“与你无关。”
“——来人,符咒清液!”
第二碗兑了飞灰的凉水朝楚渊面上洒去,但是这一次楚渊有准备得多,眼睛与唇都闭上了,面颊在符液泼来时微微侧过,闪开了一些。
“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