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咱们别的不说,单就看在禾高的面儿上,杨夫人单身一人在街面上做生意,一个妇道人家出面讨生活不容易,知道那是禾高的母亲,咱们能不多照顾生意吗?再说杨夫人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她家摊子的口味没话说!
镖局弟兄们吃顺嘴了,来往自然就多了起来,有一次我买了一兜子的包子回去。路上还撞见了周先生,便推荐他去尝尝杨夫人的手艺,果然周先生也喜欢那边的味道,去的频繁了些。
可说实话,镖局里好些小兄弟都是把禾高当成自个儿兄弟处的,杨夫人便是他们的长辈婶子,能有什么龌龊心思?可,可……”
说的何大那叫一个生气啊,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往下说,毕竟说出来就是对杨夫人的一种侮辱,可这种事儿真就要往明面上说,否则影响在场几人之间的关系。
于是何大咬牙道:“镖局一个小兄弟家里托媒人给找了门好婚事,本来已经到了过六礼的时候,媒婆突然上门,说小兄弟和……”
何大艰难的看了一眼柳氏,恨恨道:“也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污糟话,说咱们镖局之人和杨夫人有那种关系,非要退亲。咱们自是不认的,兄弟们早就改邪归正了,这是对兄弟们的污蔑,也是对杨夫人的污蔑!
可婚事黄了,咱们自是要想办法要找出散播谣言之人,谁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不知是哪里来的混癞,见夫人生的貌美,凭白想占便宜,可夫人在咱们镖局门口摆摊子,能叫他们得手不成?于是那混癞恼怒之下,便编造出了这许多的谣言,着实可恶!”
还有更恶心的何大不好当着柳氏与杨禾高的面说,谣言里,柳氏便是镖局这些血气方刚的光棍们找来的禁脔。
夜里陪他们快活,换取白天在镖局门口做生意。甚至镖局还用貌美的柳氏勾搭来往的商人,借此给镖局兜揽生意。
偏这话还没法儿解释,越是解释,人家越认为他们心虚,何况这种事发生了,对男人倒是没什么,即便是婚事黄了的那小兄弟也说了,不过是那家人自以为拿捏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坐地起价,想让他家多出些聘礼,若那家真干脆退婚他还能高看他们一眼,结果为了银子,实非良配,黄了倒好。
可这事儿对女人,尤其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的伤害性就太大了。
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没把何大给恶心死,一番话把一群人给糟践完了,最后他们还得忍着,面上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些何大不说时砚都能想到,经历的多了,人性有多黑暗,时砚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时砚不是没见过。
杨禾高面色苍白一片,忍着愤怒,跪在柳氏面前,握住她一双已经攥出血的手,用力给抻开,心疼的他只想掉眼泪。
“娘,有我呢,禾高在呢,禾高一直在呢,咱们搬家,咱们搬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或是去乡下赁几亩地种庄稼去,老天爷总归会给咱们母子一条活路的,啊?”
柳氏眼里没有一滴泪,摸摸儿子的脑袋,表示她无碍。
目光看的却是时砚:“这次连累诸位,是小妇人不是,赔礼的话咱们日后再说,今儿小妇人找何兄弟来,主要是想跟您说其他的。”
时砚联系何大之前说的话,对柳氏接下来要说的心里大致有了数。
果然听柳氏道:“那些人不仅祸害了镖局里那些好心孩子的名声,还一并连累了周先生的名声。
小妇人听禾高说过,周先生是有大才之人,此次参加乡试极有可能高中,届时若是出现这样的名声,便是毁了周先生一辈子,小妇人万不敢当。
即便小妇人现在一头撞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还请先生能从中斡旋一二。”
柳氏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一个好名声对周先生那样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的读书人来说有多重要,不经历其中艰辛之人完全无法想象。
首先,若是乡试高中,有幸被上官赏识,或是举荐京城的优秀书院,或是给他指点迷津,资助他进京赶考,或是看重他的才华,收其为徒,都是改变他一生的大事。
更有甚者,被主考官看重,直接替他保媒,从此有了支持他的岳家,其中便利之处更是数不胜数。
即便这些好处都没有,一个无父无母的举人老爷,今年也就二十岁的年纪,家中既无妻妾,也无子女,单身至今也不过是为长辈守孝所致,如此一个至纯至孝之人,和他结亲日后虽少了周家兄弟帮衬,可这也相当于半个上门女婿啊!天然便与岳家亲近,说是半个儿子也没错,府城看重他的富户有没有?
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首先周先生要高中,其次他名声上不能有瑕疵。
甭管是谁,想和他深交之前,都会先想办法了解他,万一到时候爆出他与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不清不楚,是多大的打击,具体可以瞧瞧之前的六叔公。
德高望重了一辈子,声誉轰然倒塌不过是出现在那个院子里的一瞬间罢了。不仅是对他个人,还是对他的家族的一种打击。可见其中厉害。
何大见柳氏将最难的一部分自个儿说了,长吸口气,忍下心中愤怒,对时砚道:“老大,兄弟们先放一边,还是周先生的那边更重要,咱们得在周先生出贡院前将事情解决了。”
乡试一共九天,今儿已是第三天。
时砚食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在哒哒哒的节奏中,轻声道:“帮我办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