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梅老教了这么些年,加上家里潜移默化的影响,时砚不担心闺女会被突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臭小子给拐走,眼下他比较苦恼的是另一件事。
好比一进家门,便满脸带笑站在门口,左手闺女右手儿子,笑的十分谄媚的许老四,见着时砚立即对两孩子道:“快,叫师父!”
两孩子长得玉雪可爱,遗传了他们爹娘十成十的好相貌,懵懵懂懂却十分听话的冲时砚喊:“师~父~”
时砚头疼不已,深觉这场景被梅老见到,定要被他奚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当年他把两孩子塞给梅老做徒弟,搞的梅老没脾气。
现在许老四日日带两孩子上门堵他,人家笑脸相迎,两孩子天真可爱,他也快没脾气了。
阿云见状带着两孩子溜了,留下时砚和许老四面面相觑。
“老五啊,你看我这一来你便家来了,说明我家这两孩子和你真是有缘分呢!”
时砚:“难道不是你让人在城门口盯着吗?”
“老五你知道我就欣赏你这人的这股实诚劲儿,合该给我家两孩子做师父的!”
许老四可不在乎时砚的冷脸,他是铁了心要将两孩子塞给五弟养,他儿子今年四岁,闺女也三岁了,到了知事的年纪,再留在冯家被冯莲那个女人教养,迟早要完。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许老四是真的看明白了一件事,他家老五是没有往上爬的那颗心,但心里的弯弯绕就是他那做学政的大伯也远远不及,好几次学政遇到难以解决的大事,他拿回家给老五一说,老五稍微一点拨,事情便瞬间拨云见日。
就这水平,教自家两孩子绰绰有余。
再说老五这人有多贼,单看他给两孩子找的先生便知晓了,当年他还不清楚,跟在学政身边这几年也算是知晓梅溪园那位的身份了。
他想让两孩子拜老五为师,也是从老五给侄子侄女拜师中得到的启发。
时砚不知许老四的灵感来源,耐下心跟他解释:“四哥你也瞧见了,我连自家孩子都不教,整日在外面跑,哪儿来的空闲教你家孩子?可不能耽误了孩子前程。
再说孩子外祖父是学政,放着天然资源不用,舍近求远,实在不智!”
许老四也有自己的苦衷:“五弟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四嫂这几年越发执着了,将家里搞的神神鬼鬼乌烟瘴气的,要不是上头有冯家人压着,她能将江湖骗子请到家里长住。
她想怎样搞我都没意见,左不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成,花用不了几个钱儿。可你侄子侄女不成啊,只要生活在冯家的圈子里,难免有风言风语传到孩子耳朵里。”
许老四摊手:“你说四哥这样,能脱离冯家人的圈子吗?不能吧!”
这话时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承认许老四说的是实情,两孩子也不容易,但依照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真不到把亲儿子闺女送出来躲避亲生母亲的道理。只要他想,冯莲一个沉迷鬼神的内宅妇人,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
许老四看出了时砚的意思,索性凑近些小声道:“学政上头的人倒了,学政手里不干净,我担心这事牵连下来,我倒是有办法撇清,可两孩子待在家里我实在不放心。”
时砚眉头微挑,上月周先生来信提了一嘴,时砚从中看出了问题,看来老四也不算太蠢,知道提前防范,如此说来老四最近上蹿下跳的倒是可以理解。
两孩子无辜,逢年过节乖乖软软的趴在他膝头喊五叔,时砚还真舍不得不管,于是两孩子留下,许老四被时砚踢出门外。
许老四流连在门口期期艾艾的问时砚:“老五,这次的事儿你就没啥要叮嘱四哥的?”
时砚懒得搭理,只送了他一句话:“你要是死了我会让人给你收尸的。”
许老四一噎,背着手遛遛哒哒走了,心说老五这人能耐是真行,可这张嘴也是真不讨人喜欢,罢了,总叫老五在背后出谋划策也不像回事,该是挺直腰板像个男人一回了。
时砚压根儿就没担心许老四的安危,这些年有他在后面盯着,贪赃枉法的事儿他根本就没敢参与,反倒是架在上面咬牙干了不少实事,在这一片名声相当不错,就算跟着学政牵扯不清,也不会累及性命。至于党争之事,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不会真叫他没下场就是。
家里多了两萌哒哒的孩子,气氛一下热闹了许多,这两孩子容貌上挑着他们爹娘的长处长,性子却是谁都不像,软糯糯中带着几分憨厚,惹人爱的紧,上到苗老太,下到阿云小宝,闲来无事都喜欢逗一逗,两孩子也因着常来时砚这里,住着没有丝毫拘谨,甚至因为能跟在阿云小宝身后一起玩儿,显得十足兴奋。
本以为这样便已经足够热闹了,但孩子这种生物好像也是扎堆出现的,不几天远在京城的周先生妻子将她儿子周瑾送至梅溪园,希望由梅老先生代为教导。而她本人则需要跟着丈夫去边关赴任,任职地环境艰苦,成年人也不一定能熬住,夫妻两实在不忍孩子跟着一起受苦。
且不说朝廷对周先生的安排是出于何种考量,事情的结果便是病愈的梅老拎着才四岁大,头上扎着小揪揪,一本正经见人便行礼的孩子住到了苗家隔壁。
白天将孩子往苗家一扔,晚上接回去睡觉,没几天几个孩子便凑成一堆玩儿疯了,要不是梅老见孩子们情绪稳定,及时开课,小兔崽子们几乎忘了家长把他们扔这里的目的是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