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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样花24(第1页)

天明时分,众人带着两口棺材入了城,他们在城门处分别,孙钊随霍危楼入宫面圣,吴襄送棺材入义庄,薄若幽则先回家等消息。

如今罪证齐全,不愁无法指证冯钦,可冯钦何等心性,不知还要如何狡辩,而倘若陛下与太后作保,便是霍危楼与直使司主审此案也困难重重,霍危楼眼下入宫,便是要先向陛下陈情,免得当堂对质之时冯钦又百般辩解。

薄若幽归家时天色刚蒙蒙亮,她身上疲累不堪,双脚双手冻得毫无知觉,先用热水沐浴更衣,又令良婶端来热汤食用了些,而后不敢睡,只找来纸笔写验状。

验状是过堂之时才会用的,可这件案子牵连重大,薄若幽总有种不安之感,她只有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完方才安心点。

程蕴之心知这几日她为了案子奔忙,见她写验状便上前来看,还未看完,他便知道案子有了结果,“竟当真是忠义伯?”

薄若幽喝了两口浓茶,打起精神道:“早先只是推测,如今可断定了,当初安阳郡主和冯钰病逝,都是冯钦亲自装殓置办丧事,二人死的这样古怪,他却不声不响,若说非他所为,实在说不过去。”

程蕴之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怔忪,世人皆知忠义伯淡泊名利宠爱妻子,可末了,爱妻和长子之死,竟是出自他之手,莫说与冯钦相熟之人,便是程蕴之也觉虚幻。

薄若幽看着程蕴之神色道:“义父可是不解?其实我也未曾想明白,他为何下此毒手,如今按照时间推断,冯钰乃是第一个被他谋害之人,他不求仕途名利,也不是因待安阳郡主情深,他何至于谋害亲子?”

程蕴之出身京城程氏,算得上对忠义伯府有些了解,可此时,他却想不出个由头来,“据我所知,冯钦的确不恋仕途,为了娶安阳,甘愿做个富贵闲人,若说他因安阳之死心生魔障我信,可若说他会为了别的什么,我却想不出。”

他混浊的眸子微眯,努力回忆,“伯府世代荣华,老伯爷也是良善之人,他们夫妻膝下只有一个冯钦,冯钦生来便是含着金汤匙的,他还要求什么?”

甚至不惜为此谋害妻儿。

薄若幽对冯钦的了解,也仅在程蕴之说他待安阳情深,旁的却所知甚少,可她坚信,一个人逞凶为恶多有原由,要知道冯钦为何作恶,只能从忠义伯府继续调查。

目光一晃,她看到了放在桌案上的纸舟,最新折的纸舟上并无字迹,这几日她为了案子颇费心力,未做噩梦,也未再有那般诡异行径,她虽不信鬼魂之说,可弟弟在天之灵或许能看到她为此付出的努力,而如今,真凶终于要受到惩治了!

写完验状,天色早已大亮,薄若幽疲惫不堪的歇下,脑袋刚沾上枕头,便昏睡了过去,身体的疲惫令她无暇做梦,然而她只觉自己才刚睡着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

她忍着不耐清醒过来,便听外面良婶道:“小姐,小姐快醒醒,宫里来人了——”

薄若幽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朝窗外一看,外间天光正盛,竟然快至午时了,她连忙更衣起身,待打开门,良婶便道:“小姐,宫里来人了,说请您入宫,陛下要见您。”

“是内侍来召?”薄若幽问。

良婶摇头,“不像内侍,是带刀的。”

薄若幽眼珠儿一转明白过来,复又回身取了写好的验状,快步出了院子。

前来宣召薄若幽入宫的是殿前司的禁军,待薄若幽还算恭敬,此人道明来意,薄若幽便随他出门入宫。

入宫的御道她走过一遍,前次因婚事被召入宫中时她担忧一路,可此时,她却颇为沉着镇定,手中的验状墨迹已干,每一个字,都是冯钦所犯之罪,这世上人心幽微复杂,上位者更是心术难测,可如同从前破过的每一个案子一样,尸体上的证据总是最有说服力的,哪怕在帝王跟前,她也有一往无前的底气。

马车在宫门前停驻,薄若幽跟着禁军入了宣武门,前次入宫时天色昏黑,可今日却时近正午,而不知为何,阴沉了多日的天气终于放晴,云头的暖阳洒下一片金光,逼仄迫人的宫闱都敞亮了起来。

薄若幽被带到了昭阳殿。

“陛下,安宁县主到了。”

低低的禀告之后,薄若幽被唤入殿内,刚一进门,殿内数道视线实质般的落在她身上,或是威压或是质疑,只有一道目光,是脉脉温柔的,薄若幽快速的撩起眼睫看过去,正对上霍危楼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她敛眸走至堂中,对着窗前榻上的建和帝和太后宋氏行礼。

“你便是安宁郡主?你手上拿着什么?”太后宋氏慈眉善目,可此刻问话的语气却带着严厉。

“回太后娘娘,民女手上拿着的是验状。”怕太后和建和帝不懂,薄若幽又道:“是验安阳郡主和冯氏大公子遗体所得。”

太后和建和帝显然有些讶异,建和帝道:“你怎知宣召你来是为了问你验尸之事?”

薄若幽便恭敬的道:“侯爷入宫面圣禀明案情,民女为验尸仵作,陛下和太后娘娘宣民女入宫,自然是要问验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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