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被看得下意识后退两步,艰难地开了口:“头儿,你先听我说,主子他……他刚刚……”
要怎么说,说徐应白重病缠身,很快就要伐骨洗髓,生死不明?
孟凡说不出口。
在死寂的沉默里面,付凌疑恍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孟凡身后的那群暗卫,他们守在宣政殿偏殿,偏殿朱红的大门紧闭着。
下一瞬,付凌疑发足狂奔,疯了一般往那扇门冲过去!
他一步一个血脚印,衣裳的颜色越洇越深,孟凡猛地反应过来付凌疑身上有伤,脚上甚至都没穿鞋。
“头儿!”孟凡被这一幕吓得肝胆欲碎,对着那群暗卫喊道,“按住头儿!快!”
暗卫们立刻手忙脚乱冲过去拦住付凌疑。
但他们都没料到,都这样了,付凌疑挣扎的力量仍然不容小觑,暗卫们五六个人一齐上阵,用尽全力才勉强把浑身是伤的付凌疑按进了雪地里面。
雪地很凉,付凌疑挣脱了一只手,四根手指费力地按上偏殿的第一层长阶。
他竭力仰起头,眼眶通红,目光触到那扇已经关闭的门。
他不甘地看着,乌黑的眼睛里面泛起一阵水光。
就差一点……如果再快一点……
而门内似乎传来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呻吟。
付凌疑全身颤抖,挣扎着往前靠了一点,而后他感觉后脊一痛,眼前一阵发黑,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暗,成了一连串灰黑色的模糊影子。
然后他的头砸在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孟凡手里拿着一根针,心有余悸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付凌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他抬起头,担忧地看向偏殿。
偏殿内,陈岁满头大汗地给徐应白施针,热气蒸腾的药浴将徐应白苍白的皮肤烫得通红。
每一根针扎下,他都会发出痛苦的闷哼,而后就会有黑血从他唇边溢出来。
一旁的药童会用干净的布巾将那些黑血给擦掉。
热水被那些血染上了深色,侍女们来来回回将水换掉。
伐骨洗髓的疼痛让徐应白的意识时断时续,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言的场景在他眼前闪过,仿佛人将死之时走马观花的幻觉。
殿内,刘听玄抽出最后一根针,对准徐应白最后一处命穴,谨慎而缓慢地往下扎,等针入了十之二三,刘听玄微微用力,将针一下子推至一半。
“嗬——”
一声闷哼响起,徐应白疼得昂起头,腰背弓起,而后又迅速脱力,软绵绵地往下滑。
耳边似乎又传过来声嘶力竭,凄厉痛苦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