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潮湿的洞穴中,他被鬼修封了灵脉,扔在墙角,一根荆棘丛生的链条缠在他左脚腕上,血肉模糊,伤入筋骨。
江岁寒是偷偷下山的,没有给任何一人留信。
就像凡间十来岁的少年人总有些小任性,江岁寒也一样,常年生长在师尊师兄师姐的羽翼下,他纵使无情,也有了叛逆之心,渴望不依靠别人的帮助,自己做成一件事。
可是,剑法再妙,也抵不过天真年少。
江岁寒靠在黏腻的石壁上,鼻尖充斥着死人死老鼠的腐臭味,万分后悔,回山途中不该去救那个看起来很可怜的老婆婆。
“咳咳咳……”一阵行将就木的咳嗽声响起,伛偻的身影从洞口月光处走来。
“小道君,你还好吗?”那邪修桀桀地笑着,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从黑暗中探出。
“……”江岁寒厌恶地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闭眼假寐。
“瞧瞧,这么好的根骨,这么好的皮囊,万里挑一。”邪修走上前来,干枯的手指勾上他的下巴。
那触感像夏天放了三日的剩饭,令人作呕,江岁寒一个激灵,狠狠地往墙角里靠。
脚腕上的枷锁是条诅咒鬼藤,稍一动作,荆棘便长长了几分,江岁寒此时还不像后来那么能忍痛,顿时疼得脸色煞白。
邪修笑眯眯道:“小道君,怕什么,婆婆又不会吃了你,只是和你双修罢了,你只要乖乖的,婆婆绝不弄疼——”
话音戛然而止,山洞里陷入一片死寂。
江岁寒等了片刻,没听见动静,忍不住睁开眼,却惊讶地发现,面前竟是换了一个人。
“你是谁?”他看了眼躺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的邪修,惊愕地问。
玄衣男子没回答,只是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他左脚上的鬼藤枷锁。
“唔……”江岁寒疼得发抖,呻吟声出口一半,又倔强得咽了回去。
玄衣男子紧张道:“怎么了,弄疼你了?”
江岁寒抿紧嘴唇,红着眼,摇了摇头。
玄衣男子沉默一阵,二指放在鬼藤之上,灵力溢出。
“你做什么!”江岁寒提高声音,震惊地看着原本纠缠在自己脚腕上的恶毒诅咒,一点点爬上了他的手背。
“消除恶诅的过程很痛苦,你受不了的。”玄衣男子淡淡道。
“可是弄到你身上,你就不痛苦了吗?!”江岁寒急着就要站起来,奈何恶诅虽除,脚伤依旧严重,猛一使力,险些歪倒在地。
玄衣男子捞住他,莞尔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江岁寒神情复杂地看着对方。
玄衣男子容貌平凡,并无亮眼之处,但身上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从容,让人一见折服。
他垂眸撇了下江岁寒伤重的脚腕:“不能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