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重重阖上,将过道里那点风声阻绝在外。
向晚转身看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像是在等他开腔。
两个月过去,陈景尧的头发短了些,衣衫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薄,隐隐沾染着寒露,凛冽潮湿。
分明白天才见过,他忽然出现,清冷淡漠的样子又叫向晚有些看不懂。
陈景尧从她眼底看出几分倔强,他无声叹口气,上前两步伸手抱她,将她揉进怀里。
她下意识定在原地。
直到颈间那股滚烫沉重的呼吸,灼热到肌肤时,向晚才堪堪想推。手抬到他两臂外,将要触到,又迟疑下来。
她本来就做好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深谙适时抽身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可现下手脚发软,情绪和身体都被禁锢住。呼吸间都是他衣衫上熏的冷调木香,蛊惑而不真切。
窗外滴滴两声,一束刺眼的灯光透过窗棂打在两人身上。
击退了防线,让人蓦然清醒。
门重新被敲响,向晚这才回神,果断推开他。她抬头看他一眼,转身去开。
陈景尧眸光雾霭沉冷,他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到门外站着的那对老夫妻,才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房东是对退休的老夫妻,文化人,年轻时在一所高中任职,这房子便是90年代单位里分配的。老夫妻两个很会保养,复古的家具放到现在还很耐看。
老太太进屋,见屋里还站着一个颀长挺括的陌生男人,不免一愣。
陈景尧朝她点点头,极有教养地打声招呼。站到一边,没再出声。
老爷子没进屋,大抵是觉得向晚一个女孩子家不方便,知道避嫌。
老太太拿出老花眼镜看了会儿渗水的墙壁,这才转身说道:“改明儿等天晴,我找人来重新刷个防水,问题不大。”
向晚点头,“那您提前通知我就好。”
老太太笑笑,视线重新落到陈景尧身上,“小向男朋友呀,长得真俊。”
向晚惊诧之余连忙摆手,正要否认,却听见一旁的男人跟着轻笑声。
“您过奖了。”
老太太没逗留太久,朝他们点点头,便同老伴一道走了。
门再度阖上,向晚走到厨房倒水。她拿起那只粉色樱花马克杯喝两口,没看陈景尧,轻声问:“陈公子还不走吗?”
陈景尧垂眸,“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向晚平静与他对视,“您总不至于又是上我这儿来讨茶喝的。”
陈景尧坐到沙发上,瞥了眼掉落漆皮的墙角,正色道:“你怎么知道不至于。”
前天晚上菊儿胡同那局散的不算晚。
主要还是陈景尧兴致缺缺,只待到九点多,人就要走。
当天攒局的是圈子里一公子哥,手上有个项目吃不下来想和京广合作,这才请陈景尧过来谈事。
事情聊的差不多,台上的琵琶琴音也正收场。这位公子哥平日里就惯懂钻营取巧那套,当即招招手,将台上其中一个姑娘喊了过来。
那姑娘身材高挑,面容清秀,长得清纯漂亮,一看就是第一回来这种场子。
她动作拘谨,瞥了眼茶台上坐着的矜贵男人,神情紧张。
要说唯一令陈景尧有点印象的,是那头黑色长发,顺直垂在肩后。
他不动声色勾唇,笑意却比刚才淡了许多。
那人让她给陈公子沏茶,她便战战兢兢坐到陈景尧身旁,动作略显生疏地煮茶斟茶。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姑娘是特意下过功夫的。只不过涉世未深,一双飘忽不定的眼睛很容易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斟一盏茶,小心翼翼递到陈景尧面前,轻声细语地说了句:“陈公子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