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刚坐上车没多久,陈景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垂眸看一眼,指尖按下右侧静音按钮,径自忽略。
手机在昏暗的车厢里亮了一阵,很快暗下去,她的世界恢复沉寂。过了几秒又倏然震动起来,被她再次按下静音。
如此反复多次,才彻底停歇。
说不上的情绪哽在心头,沉重地横在爱情的长河前,叫人没了渡劫的勇气。
向晚怀揣着心事上楼开门,屋里暗的人更加发慌。她没开灯,靠在门板上独自消化难以纾解的酸涩。
直到有些发晕,她才缓缓起身按开灯。
刺眼的灯光打在玄关的穿衣镜上,倒映出她汲汲顾影的脸。
向晚趿上拖鞋,去厨房煮了包螺狮粉。放调料的时候因为走神,满满一包红油全都倒进了汤底里。
看着红艳艳一碗粉,她低头尝一口,刚入嘴就猛地呛咳起来。咳的满脸通红,咳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
陈景尧拿着手机站在喷泉旁,电话里的连续几次忙音叫他眼底盛满躁意。
他烦闷地拿出烟盒,掏根烟出来径自点上。
吞吐青烟时偶有车辆经过,车里的人纷纷落下车窗同他打招呼,他无甚心思随口应两声。
旁人眼皮活络,没说两句便都走了。
烟雾缭绕,被喷泉池溅起的水花氤氲开来,微凉的湿润触感打在他手背上。
陈景尧吁口烟,指腹摩挲过手机的金属边缘,身影不似先前板正,透着股淡淡的阴冷。
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从宴会厅里走出来,他来到陈景尧身后,出声唤道:“陈总。”
陈景尧转身。
有一瞬间那位工作人员莫名心头一凛,只因陈景尧的神色太过淡漠。他眸底晦暗不明,却是冷得瘆人。
“您刚才竞拍的拍品威廉姆森粉红星手续已经办妥,请问您今天是否要直接提货?”
烟灰抖落之际,陈景尧才想起这么回事来。像是被烫了下,他回神,嗓音喑哑说:“等我通知。”
工作人员说声好的,很快离开。
商晔在他之后而来,走到陈景尧身边借火。
陈景尧也没抬眼,直接把打火机丢给他。
商晔拢火点烟,偏头睨他谑笑道:“怎么不见向晚,该不会是被你给气走了吧。”
他这人从小就有一毛病,嘴跟开过光似的,最懂怎么叫人不舒服。
陈景尧:“我倒也想知道原因。”
向晚这人骨子里清高,却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既能直接将他撂下,必然是动了气的。
今儿园子里的人不比平常,想膈应她甚至都不需要理由。
商晔愣怔,随即笑出声,“这姑娘能啊,真把你一人撂这儿了。”
陈景尧失笑,语气过分宠溺道:“也不是头一回了。”
商晔惊讶之余,又忍不住正色道:“陈四,你别怪我多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决定了要把向晚拖进来?”
今晚夜色正好,圆月高悬,像一盏皎洁的灯笼,静谧清亮。
陈景尧迟迟没答,商晔又紧跟道:“陈景容那边,近来动作挺大的。据我所知,他私下里单独约见了京广好几个董事,做局喝酒陪玩样样都来。”
“是嘛。”他低头拨了拨打火机,不甚在意地回道。
“陈四,你别不信,他这是抱着要拉你下马的心思,就等着你哪天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