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笑笑,“没事,还能吃了我不成。”
说完她转身看向汪荃,轻声道:“麻烦您了。”
汪荃:“您客气了。”
向晚跟着他坐上这辆红旗牌轿车,仿佛命运的齿轮又逆向转动起来。什么时候回到起点,她说了也不算。
车子径直开进森严的大院,因着这辆车,这个号牌,向晚没被门岗排查,人就被带到了一栋三层老洋房前。
汪荃替她开门,又带她进屋。
屋子里的佣人都极有礼貌,朝她微微颔首。可恭敬之余,不难看出那眼神底下还裹挟着几分探究。
向晚手抓着包带,缓步跟上。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无人怠慢她,却让她莫名更加不安起来。
她好像真的闯进了,属于陈景尧的世界。不同于以往光怪陆离的夜场与名利场,这里是陈家的核心,是他和她之间难以跨越鸿沟的佐证。
汪荃将她带到餐厅,偌大的黄梨木圆桌上赫然坐了好几个人,像是专程在等她来。
因为她的到来,他们的目光纷纷错落过来。
看样子是顿再普通不过的家宴,席上具体坐了哪些人向晚不知道,她只知道当他们的眼神打量过来,有着火辣辣的,叫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老爷子这个天气,还穿着身轻薄的中山装,花白的头发,那双如鹰般犀利浑浊的双眸轻轻一眯。没刻意看她,眼角唇边就笑出几道深深的褶纹来。
他让向晚坐,不用客气,一道吃顿便饭而已。
向晚应声。
这才看清,这位曾经大权在握的老人是何模样。与想象中的略有不同,许是年岁大了,也或许是因为从高位上退下来太久,他已不似从前那般严肃板正,反而多了少许亲和力。
席间无人相互介绍,更没有人问她姓甚名谁。老爷子不开腔,他们便默契的好好演完这场戏。
向晚抬头,才发现沈初棠也在,人就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
四目相对,沈初棠率先回过神。她朝向晚笑笑,开口打招呼:“好巧,又碰面了。”
向晚颔首点头道:“你好。”
老爷子喝口汤,只当不知,哦了一声说:“你们认识?”
沈初棠回道:“有过一面之缘。”
老爷子笑,意有所指:“那还真是有缘呐。”
向晚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没接话,埋头捞着白米饭。
坐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适时出声说道:“老四和初棠的好日子,回头还得麻烦老爷子您翻黄历挑个好日子才作数。”
向晚闻言手一颤,正巧佣人在上汤盅,热汤洒了一桌,湿漉漉地浇在她手背上。
她忍着痛,在佣人不停的道歉声中回了句不碍事,没关系。
可灼热的痛感隐隐发烫,持续散发着。
亲耳听到他们谈论婚事,才像是被重拳出击,直勾勾打了一拳。
向晚心思不定,任由佣人将桌上打理干净,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无人在意她的失态,更无人露出轻蔑的表情。好似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这种浑然无视的态度让向晚更加坚定,他们是在变相告诉她,自己与这里,与陈家和陈景尧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甚至只是用餐的基本礼仪,做起来也是生疏失礼。
陈伟森就坐在向晚身侧,刚刚开口的人便是他。
当向晚一坐下,他打量的眸光便投了过去。实在漂亮清冷的一张脸蛋,性子恬静模样乖巧,只是除了这些,旁的优势全然没有。
他难以想象一向城府颇深,手腕狠辣的陈景尧,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公然反抗。
他知道老爷子今天设局的目的,亦不想回家再受翟颖相逼。索性顺水推舟,如了老爷子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