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结束,她告别秦语岚,动身准备回公寓。
明天下午就要回南城,她还得回去再收拾下。
坐在地铁上,向晚忍不住低头看了眼手机。见没有任何动静,说不上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期待值拉满后又回到无妄的空虚中,叫人难免失落。
但这样的失落并未伴随她许久,时间已经教会她如何平静面对。
回公寓后,向晚把昨晚洗的衣服收回来,放到包里。又替乔可希整理了下衣柜里塞的满满当当的衣服裙子。
整理完,也到了洗漱时间。
她拿了睡衣刚走进洗手间,手机就响了。拿过来一看,是个京市的陌生号码。
原本这样的陌生号码她通常是不会接的,今晚也说不上为什么,像是冥冥中寻找指引的灯塔,她没犹豫就接了。
“您好,请问是向小姐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听起来是个上了岁数的妇人。
向晚说是。
对方笑了声同她说抱歉,这么晚还打扰她休息。
“我姓赵,我们之前有见过,不知道向小姐还记不记得。”
向晚愣怔片刻,反应过来:“赵姨吗?”
“您记性真好。”
向晚笑笑。
赵姨开门见山,问她现在是否方便,能不能来一趟西三环的公寓。她说是陈景尧病了,晚上应酬回来就突然发起了烧。又不怎么肯吃东西,想叫她帮忙去劝一劝。
向晚有些犹豫,理智知道是不该去的,私心又实在挂念。
她踌躇的功夫,赵姨又道:“我知道为难你,也是没法子了,才想着打给你试一试。”
她这样说,反倒叫向晚心头闷窒。
从陡然听到陈景尧生病,再到赵姨哀切的恳求,都像是一道长而粗的藤蔓,将她紧紧缠绕住。
可若她想,是完全可以将其斩断的。
可她没有这样做,最终由着感性占据上风,完全战胜了理性。
忘了是怎么应下的,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陈景尧家门口。
没有意外是赵姨来开的门,见到她冲她笑了笑,“来了。”
向晚点头。越过她的身影往里望,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赵姨了然,侧身让她进屋。
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棉质的拖鞋,递到她脚下,这才指了指楼上说道:“在楼上睡着呢。”
向晚抿唇,“我上去看看。”
棉拖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小声的吱吱声,脚下似有空滞感,一路引着她来到主卧前。
这间屋子她太熟悉了,以至于就要推门进去时才想起来敲门。
咚咚两声,清脆短促,里头却迟迟没动静。
向晚等了会儿,才缓缓推开门。
卧室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朦。寂静空旷的房间中央搁着一张大床,床上的被褥被套歪七扭八地横在中间,被子下面还有一团耸起的身影。
她关上门,揿开一盏小灯,就看到陈景尧安静的侧躺着,被子也是随意搭在腰间。
他手臂搁在额头上,闭着眼,穿一身灰色柔软的的家居服。身影孤寂,真像个没有生气的行尸走肉。
向晚走到床边半蹲下,看他那张熟睡下冷峻的面容。不似以往神气,利落的下巴上泛着淡淡的,刚长出来的青色胡渣,有些懵懂的少年气。
陈景尧似有所感,没睁眼,只翻了个身,嗓音喑哑道:“赵姨,我真没胃口,让我睡会儿。”
向晚看了他许久,伸手去探他的额温。
或许是她刚从料峭的冷风中而来,掌心的温度还残留着寒霜,亦或是闻到了她带有尘嚣的独特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