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门中人到沈宅时,就见着白衣道袍的青年浑身充满了戾气与慑人的鬼气,动作优雅地坐在桌边沏茶。看到他们还笑了笑,手一挥,满杯的茶水递到了众人的跟前。
那么多的玄门中人奈何不了一只鬼,但又不能任由他在外漂泊,只好尽众人之力设下阵法,暂时将他围困住。玉清观的观主动了恻隐之心,自请把其镇压在观中。他没事的时候也能诵诵经,争取早日消除沈殷身上的煞气,送他入地府。
最初的想法是好的,可把那只鬼领进观中后,才发现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只鬼他妈的不走了!
若是寻常的鬼魂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但问题就在于那不是普通的鬼魂啊!那是阎君看中的接班人,就等着人死后去地府接他的任呢。
这桩匪夷所思的事,玉清观的观主也是后来才晓得的,阎君为此还专门跑了一趟。初见地府的执掌人,观主是受宠若惊,也欣喜若狂。以为玉清观要在他的带领下走上人生巅峰了,万没想到这是穷酸的开始。
阎君说了,早在沈殷还活着的时候,他就钦点了这位艳冠独绝的玄学大师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得到人已死的消息,他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想着把魂带入地府培训上岗。
谁想到沈殷不乐意,嫌弃地府的工作繁杂,薪资还贼低。寻了这些年难得找到一个资质好的,阎君当然不会轻言放弃。既然鬼魂带不走,他就拜托了观主帮着照顾一下。待时机成熟,他再来领走。
得了阎君的嘱托,观主万事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尤其他知道这位会是未来的新任阎君时,更是事必躬亲。就盼着自己以及观中弟子死后能走点关系,投个好胎或者留在地府当公务员。
累是累了点,好歹吃喝不愁,还有五险一金。
百年过去,那一辈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沈殷那件事也随之淡去。除了玉清观的每任观主之外,门下弟子知晓内情的也甚少。几百年如弹指一挥间,现在的玉清观知道事情始末的也就只有王治这个观主了。
那些弟子都以为师父斥巨资买了那些好吃的是为了供给祖师爷,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没人知道那些山珍海味全都进了某只老鬼的肚子,而且那只鬼还视脸皮为无物,撵都撵不走。
不高兴了就电闪雷鸣,弄得人心惶惶的。王治心里苦哇,好在现在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思及这里,他看向身旁坐着的女孩儿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感谢阮小姐救他脱离苦海。那瘟神再不走,他真的要破产了。
为了将这段胡诌的良缘捆得死死的,刚才的故事王治只讲了前半段。刻意将那个瘟神塑造成了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失意男青年,还把他凄惨的死状渲染得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他看到阮软露出了心疼的神态,心中满意至极。一个女生开始心疼一个人时,那说明什么?那是爱情降临的征兆啊!
由于思绪沉寂在沉痛之中,阮软并没有发现王治脸上浮现的小得意。听到沈殷是被沈家的亲戚合伙害死,死后还被分了尸,阮软对他的疼惜更甚。
生前过得那么惨,死后想必吃了很多苦。等她找到人后,一定要烧特别多香烛、纸钱、金元宝,让他拿去吃顿好的。
以为心上人是个小可怜,两个小时的车程到了玉清观,阮软脚下生风走得很快,恨不能插着翅膀飞进去。
在观主的带路下,她跟着进了掩映在红花绿叶中的一间小屋子。王治没有进去的打算,把人带到后就脚底抹油溜了。
瞧着这间简陋的屋子,阮软平缓的心跳又失了稳定的节奏,深吸口气推开门。她以为会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阵法,以及沈殷缺胳膊少腿、满脸是血的模样。
一般鬼都会保持着死亡那刻的惨状。以沈殷那被分尸的死法,想来外表只会更惨烈。
阮软做好了视觉受到冲击的准备,猛地推开门跨进屋。一阵阴风拂过,里边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
在她两只脚踏进去后,房间的门忽地一关,隔绝了外头的太阳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手揪着自己的外套下摆,阮软往屋子里面走了两步,小声问:“你在这里吗?沈殷。”
名字脱口的那刻,阴暗的房间里登时天光大亮,晃得阮软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空无一物的屋子里多出了几张大桌子,上面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与首饰。走近一看,有上个月在京市以五个亿的天价拍卖掉的古画、八千多万卖掉的玛瑙,还有好多价值连城的藏品。
在桌子的正中间放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阮软凑近瞧了一眼,是十几幢临海别墅的产权证,还有几个大公司、两个私房菜馆、一家连锁火锅店的收购合同。
落款人全是沈殷。
“……”阮软目瞪口呆,心情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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