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景葶差不多都能准点地自然醒。
冬日里天亮得迟,快到景葶一贯要起的时刻,天空仍是一片暗蓝。
萨其马昨夜被景葶安置在自个儿卧房的角落,暂时寻了一只果篮子,给铺上些柔软的床单。
哪知道它大早上地摸上了景葶的床,一爪子踩到景葶的脸上。
景葶骤然警醒,下意识抬手,精准地掐住了它。
好在在用力之前睁眼认出了萨其马,缓了一口气:“是你!小祖宗,您这怎么跑床上来了。”
听到了里间的动静,小钱子以及照顾萨其马的小庄子打了招呼开门进来。
景葶接过小钱子拿着的衣服,一边换上,一边看萨其马如何花式抗拒小庄子的伺候。
早起第一件事是练剑,景葶如今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耍。
裹上了红衣服的萨其马不理会要喂它饭水的小庄子,绕着景葶溜溜地转。
直到天色大亮,景葶自个儿上桌吃饭,叫小庄子把它的饭食一块放上桌,它才爬上桌面吃了起来。
饭刚吃得差不多时,弘晖带着弘昀过来了。
瞧见萨其马还在埋头吃东西,弘昀加速先跑上前,拎起它,不理会它小短腿乱蹬,揉着它说些逗它的话:“你这怎的也不知道迎接我?仔细吃多了揣不进去袖子,回头出门不乐意带着你!”
景葶先是给两人道安,又问:“您二位可都是来看萨其马的?”
“弘昀是来逗它的,我来找你有别的事儿。”弘晖倒是并不像弘昀一样,他不觉得四贝勒会因为萨其马的事儿生弘昀的气,也就没怎么把它放在心上。
“皇玛法的万寿节在三月份,我早前就交代了人给留意合适的礼物。听闻一家珍宝阁新进了不少好的洋货,咱们今儿便瞧瞧去。”弘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带了所有的积蓄银子,但愿能挑到一个合适的。”
弘晖这态度让景葶有些奇怪,虽说皇上的万寿礼物必须得重视,但他这样,又是提前许久让人留意,又是带了所有积蓄的,这会子离三月份还有些日子呢,这事儿很显然还有别的内情。
景葶就问:“今年的万寿与往年可是有什么不同?”
弘晖就笑:“上回阿玛答应替我求个恩典,说是今年去热河能带上我。我想着能让皇玛法高兴了,这事儿定会更把稳,我已经答应了额娘要给她猎最好看的皮子的!”
景葶听明白了。
其实这事只交给四贝勒来办如何会不把稳,但弘晖毕竟期待去狩猎已久,给皇上准备万寿节礼物,也是在借着做这件事分散疏导他的情绪。
毕竟能为期待的事儿做点工作,哪怕心里也知道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也总比干等着来得让人心情平和些。
主要还是平常除了读书也没什么别的事做,在这些不要紧的事上用点心思也是正常的。
景葶点头,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跟着弘晖出去。
弘昀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看萨其马,想着是不是能两者兼得:“哥,我能抱上萨其马跟着您吗?”
“不行。”弘晖坚决地拒绝了。
不够麻烦的!
到了地点,确实见是相当阔气的一家店。
新来的珍品都摆在楼上,三人叫跟来的护卫等在门口,相携上了楼。
因着三人都只穿了便装,所以不是见过的人,也认不出他们的身份。
最精美的几件不是钟便是表,不过这倒是不适合做礼物,毕竟“送钟”说起来也不好听。
有几件西洋眼镜,东西还行,但皇玛法本就爱这个,自己已有的必是胜过这些许多。
弘晖挑了挑便觉得都有些不合适。
掌柜的自然能瞧出来做主买东西的是哪一个,也看出弘晖对这些东西不够满意。
他想了想便拿了一只盒子出来,盒子只有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的宽度,但长度得有臂长的一大半。
是一只千里镜,只看外表的话相当精致,上面镶着宝石。
但弘晖的身份摆在那,见的好东西多,自然不会被这几颗宝石闪住眼。
他在心里迅速评判了一下,价格在一定程度上能诠释用心,这件东西不会便宜,这一点能满足他的需求。
它外表的工艺挺好,即便到了皇玛法手里也尚算够格,至少要比西洋眼镜显得大气些,更拿得出手。
毕竟他只有十岁出头,又是空头皇孙,既没有差事,也没什么进项,能出手这样一件东西也是很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