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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番外一(第1页)

谢九桢并没有在府上休息多久。前朝发生这么大的事,姚妙莲又已经香消玉殒,积压的朝政无人可接手,自然就要落到太傅肩上。小皇帝还没到独当一面的时候,他自然要多操劳些。这天,晏映跟他一起进宫。马车上的风铃叮咚叮咚响,晏映靠在车窗边上,耳边的声音被徐徐吹入的夏风打散,舒缓又惬意。她偏头一看,先生就坐在她边儿上,月白色道袍上的银纹没有一丝褶皱,从袖口中穿出的修长手指,正捧着一本古书,他端坐在那,犹如遗世独立,清冷除尘。晏映忽地就想起自己被贼人下药那晚,先生将她救起,抱回到马车上,那天他也像现在这样,干净得不染纤尘。所以她差点拉着先生犯了大错。想起自己那日的失礼,晏映急忙低垂下头,掩盖着脸上不自然的红,诚然她是个看重外表样貌的人,几次失忆也不能对先生生出半点恶感,加之自己中了药,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也是正常。可她一想起自己像条蛇一样缠在先生身上,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谢九桢忽然放下书看向她,晏映抓着膝头的衣服,手指攥得发白。“怎么了?”先生关切的声音传来,手背也覆上温暖,晏映激灵一下,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局促:“没……没什么……”晏映笑笑,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在脸上扇了扇风,扭头看着别处:“先生不觉得马车里有点发闷吗?透不过气来……”夏日酷暑难耐,马车里虽然透风,也热得如火烤,因此放了一个冰盆。谢九桢替她将车帘撩开些,正好吹来一阵风,将马车里的冰气垂散些,舒服不少,他弯着身子问她:“好些了吗?”晏映怔怔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虽然她以前不太愿意承认,但先生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他会捧着她冻红了的脚丫焐在怀里取暖,也会在慢慢夏夜给她摇扇,中箭受伤时一遍遍安抚她说不疼。晏映其实被照顾得很好。被这个从小就遭遇灭门惨祸,一辈子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人照顾得很好。晏映把他拽回来,将车帘放下,搂着他的手臂,紧紧靠在他怀里:“我突然不热啦。”谢九桢垂眸看了看她,不禁失笑:“到底怎么了?”晏映哪能跟他说自己想起那天马车里的旖旎有些遗憾,也不能跟他说感谢上天让她遇见了先生。清河郡王府得以沉冤昭雪,当初参与谋逆的人皆被问罪论斩,但先生却没有恢复自己的姓氏,他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给自己铺路。晏映抱得更紧些,恨不得整个融到先生怀里。“先生,你说怎么办才好,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就在我面前的,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谢九桢眉头一跳,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而后马车外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声,似乎被口水呛到了。那声音一听就是鸣玉的。谢九桢摸了摸晏映头顶,竟然压低嗓音,语气又几分不自然:“乖……”“先生说什么?”晏映又抬高一节声音。谢九桢一怔,被她打断后,看着她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而后不再刻意压低嗓音,道:“乖,等我下了朝就过去接你。”晏映进宫是去陪小皇帝的亲生母亲说话的,两人得在前朝就分开,谢九桢大抵是误会了,没看出来她只是故意撒娇,因此回答得一本正经。外头的鸣玉又开始咳嗽了。晏映忍住笑。“不用……”她凑过去用气音小声说了一句,学着他的语气,“乖,先生好好处理政务,我自己回府就行,不用惦记我。”眼下京中政事繁重,她哪能缠着先生陪着她,晏映本就没有那么粘人,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说完她就放开谢九桢了,规规矩矩地坐正身子,又把书推回到他手上,让他继续看。谢九桢收回视线,却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两人进了皇宫,在岔路上分手,鸣玉则一直跟着晏映。一路上他都偷偷挤眉弄眼地看着晏映,不可思议中还夹杂着一点探究,似乎觉得这个女人没办法看透,顺带着他觉得连自己家大人都被影响了,竟然时而让他觉得有点……失智?这个词可不好。鸣玉不敢造次,赶紧把念头打消,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视线。清月睨着眼看他:“你心里又在憋什么坏心思?”鸣玉回头,义正辞严:“我哪有!别血口喷人!”说完,他又露出狐疑的神色,神秘兮兮地看着清月:“你个姑娘家家的,没事总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鸣玉挤了挤嘴,一幅不想说出来的模样。晏映在前面走着,两人说的话都听在耳朵里,却没出声打扰。清月意识到鸣玉在说什么,一下子怔住,寻常女儿家若是跟男子说到这处,保准红着耳根低头不语了,偏偏清月不这样。她甚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心眼挺小,脸倒是真大!”晏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她之前就寻思着,鸣玉清月俩人拌嘴有趣,没准还能拌出感情来,但是相处时日多了就发现,鸣玉是个不解风情的直性子,清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愣愣的如铁石头一般,给人卟愣一下打得晕头转向。鸣玉就经常被她怼。清月一听夫人笑了,终于羞赧地低下头——倒不是因为鸣玉而害羞,纯粹觉得自己在夫人面前出糗了。鸣玉那个傻蛋,让他继续傻着就是,她何必过去凑趣呢,该把自己也给整傻了。清月决定一天不理鸣玉。鸣玉摸了摸脑袋。——小皇帝的亲生母亲名唤青衣,晏映听先生说,青衣原本是先帝派去伺候姚妙莲的侍女,后来被姚妙莲用计于一宫廷禁卫,圈在皇宫里十月怀胎,后来产下小皇子,也就是赫连铎。她本该在生下孩子之后就被处死的,后来被魏王暗中掉包,想要当作筹码对付姚妙莲,就这样一直被圈禁在魏王府里,在寿宴那日才得以窥见天气。青衣貌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倾国之色,若不是魏王真心喜欢姚妙莲,怕是也难逃毒手。只是几年不见天日的时光消磨了她身上那点生气,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见一面自己的孩子。如今见到了,反而像昙花一现般,像一朵花一样萎靡下去。晏映觉得这些在上位者博弈中牺牲的小人物可悲也可怜,先帝赫连珏未必不知道姚妙莲的狼子野心,但还是一味纵容默许,魏王也只将她当作筹码,这多年来她活得都不像个人。即便现在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了,她也不开心。晏映想起小皇帝,年纪这么小却早慧,大抵是在姚妙莲膝下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谨小慎微地过每一天。谢九桢跟她说,小皇帝的身子骨很弱,是因为姚妙莲一直给小皇帝下慢性毒·药,毒·药在他快要到参政的年纪时才会爆发,如法炮制,姚妙莲又可以做她的太皇太后,继续垂帘听政。晏映听说后简直心惊,万想不到还有心肠如此歹毒的女人。就是可怜了这对母子。她去的时候,青衣正在宫外的小花园里静坐,她不说话时像个病美人,叫人看着就忍不住怜惜,晏映一见到她就想起秋娘。都是苦命的女人,一朝落难,身不由己。她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青衣。青衣回头望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困顿,很久之后眉头又展开,声音温温柔柔的,就是嗓音有些嘶哑。魏仓公这两日为她医治哑毒,颇见成效,她已经能说出话来。不然晏映也不会进宫3。“你就是谢太傅的妻子吧。”晏映点点头。“我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年轻……”青衣打量着她,目光却并不无礼,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晏映身子已经有些笨重了,但腰身仍旧纤细,从后面看不出有孕来,清月给她情理了石凳,她慢慢坐下去,笑道:“我嫁人早,十六就嫁给先生了,他呢,娶妻晚,二十有六孑然一身。”青衣听她轻松的语气,防备也慢慢放下来。“那谢太傅待你,一定很好。”晏映笑时月牙弯弯,气色红润,整个人沐浴着如春风般的轻柔之意,像是没有烦恼愁苦。她才有这么一句话。晏映笑而不语,她跟先生之间,自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别人看她幸福欢喜,说明她把日子过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她开心还来不及。但青衣这话总归是带了一些幽怨的。她就没有这样的运气。晏映想了想,还是张口说了:“魏王是先生亲手杀死的,姚妙莲也已经被赐死。”青衣抬头,恍惚间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的仇都报了,今后就是大胤的太后。”青衣自嘲地笑了笑,眼睛瞥向别处:“这位子,实在不是我求的。”晏映多少能明白她的心理,大仇得报之后,心里最重要的那部分就空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先生是因为有她,青衣有什么呢?只有一个从下生就被抱走,跟她并不亲近的儿子。“那你最想求什么呢?”晏映直接问。青衣倒是一下怔住了。在魏王府的时光,她唯一奢求的就是见自己的孩子一面。如今见到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大抵是因为,私下两人见面时,赫连铎的闪躲和疏离吧,青衣想到这,心有些刺痛,她咬了咬唇,低头看着脚边的杂草。“我也不知道……”“也许没人跟你说过,”晏映放缓了语气,“小皇帝从下生起,就被姚妙莲下了毒。”青衣豁然抬头。晏映继续说着:“姚妙莲不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他本来也不是,所以在她心中,小皇帝自始自终不过是个固权的工具而已。他才只有六岁,却已经知道看别人脸色,束手束脚畏畏缩缩,不像一个纯真无邪的孩子。他初初见到你,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可这种欢喜,他大概也不知该怎么表达。”晏映伸手抚着自己肚子,眼神落到空处,有几分期待和迷茫:“我还没做母亲,所以不怎么懂,但有时推己及人,想到他活得那么辛苦,我一定心疼死了。懂得怎样爱人,这都是为人父母该教会的,但他什么也没有。他是个孩子,那么笨拙,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你得耐下心来,一点一点补回这六年来空缺的记忆。”青衣被她说得眼角微微红了,她想起那日大殿上,他小小一团,在谢太傅问他连她自己都答不上来的问题时,说出不符合他年纪的话。他一定承受了很多。而她还在怪他不亲近。“那他身子……会不会有事?”青衣着急问道。晏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在先生及时发现了,将毒药掉了包,小皇帝中毒不深,而且有魏仓公在,你放心,他肯定没事的。”青衣听她如此坚定,多少放了点心。因着刚才交心的话,她与晏映之间彻底没了隔阂,青衣真心感谢她和谢太傅,不为这至高无上的地位,单就小皇帝一条命,也够她拿命相抵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晏映有些坐不住,想要回去了,她身怀有孕,青衣自然不能强留她。“听闻这两日南边动静很大,谢太傅近来怕是要辛苦些。”相送时,青衣随口说了一句。晏映微怔。她怎么没听说先生跟他提起?“南境那边,战事又严重了吗?”晏映皱了皱眉。青衣摇头:“我也不清楚……”她现今虽代替姚妙莲成为了太后,可她也不懂那些政事,自然不会多加探查打听。她也不是蠢人,若做了多余的,惹来谢太傅的误会猜忌就更没必要。晏映没多说,跟她作别后就离宫了,出来时鸣玉看晏映的眼神都变了,小花园那一席话他都听得真切,不敢相信这是年纪轻轻的夫人会说出来的,竟然多了几分佩服。不过,他当然觉得这都是自家大人的功劳。晏映上了马车,清月则跟鸣玉坐在两侧,鸣玉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刚要御马,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出城。”鸣玉动作一顿,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但也没撩开车帘。“夫人,咱们不回府吗?”“出城。”晏映又说了一遍。看她态度这么强硬,鸣玉没做他想,驾马缓缓出城,到了城门前,才发现出口严密许多,城门值守的士兵在严格控制进出的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人。鸣玉眯了眯眼,堪堪在门前停下。“怎么回事?”他刚过去,就有一个身穿黑甲的人跑过来,对他低头行礼:“司刑大人!”来人出自黑甲军,鸣玉是黑甲军司刑,这些人似乎很怕他,对他都恭恭敬敬的。“回大人!是主上下令,命我们加强城防,防止穆世子出城!”“什么时候的令?”“刚刚!”怪不得。鸣玉心里嘀咕一句,如果是早就有的消息,他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随夫人进宫这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前朝发生了什么事,自家大人跟穆世子一直联手,现在要抓他,肯定是穆世子有了什么动作。想到这,鸣玉心头微微不安,他偏头对车里道:“夫人,这会儿外边不太平,咱们还是回府吧!”“我说,出城!”里面传来一声怒喝,鸣玉和清月都是一怔。清月要撩帘,被鸣玉用眼神制止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只一个眼神,那边就明白了指示。鸣玉压低了声音:“好,夫人,咱们这就出城。”马车刚动,车里又传来一句话:“鸣玉,别多事,现在,出城,快点!”鸣玉更加惊讶了,车里一定有猫腻,但他被主子派到夫人身边,夫人就是他主子,黑甲军里有个绝对不容违抗的条令,就是主子说的话必须服从。他咬咬牙,将手一挥,驾着马车匆匆驶出城门,鸣玉坐镇,自然无人敢拦,到了城外,马车仍未停歇。晏映盯着马车里的人,眼神如刀:“你最好不要伤他!”穆迁嘴角挑着笑意,偏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面,青青绿草,潺潺流水,已经到了城郊,人迹罕至。他回头闷笑一声,把手中的匕首凑近挟持的人脖颈上。“你!”晏映一直保持临危不惧,可看到这样的画面仍然有些坐不住。穆迁用刀抵着的人,正是她弟弟晏归麟!此时昏迷不醒,不知生死!“别着急,我这还没下手呢,”穆迁笑容里总是有几分邪气,让人分外不舒服,“你知道,这路上我得靠他才能保命,哪能就让他这么死。”晏映攥紧了拳头:“不消片刻,先生就会带人追来,你跑不掉的。”穆迁目光直视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觊觎之色:“是啊,所以我才找到了一个绝对能让他投鼠忌器的人。”晏映听懂了他的话,只觉得呼吸短促,她尽量稳住心神,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想离开洛都,现在抛下我们直接逃走,要比现在这样更容易,麟儿已经昏迷了,你带着他就是累赘。”穆迁那匕首比划一下:“我扎他一下,他一疼,没准就醒了。”“你!”晏映觉得他就是诚心要捉弄自己,可晏归麟在他手上,她又不敢去赌。鸣玉在外面都听到了,知道了穆世子挟持了晏归麟,此时就藏在马车里,跟夫人共处一室!他觉得事情有点难办。“多谢你带我出了城门,实际上,只要过了那关,我就已经什么都不怕了。”穆迁忽然放开晏归麟,将他往旁边一推,晏映刚要拉住他,就听到外面一声嘶鸣,而后马车重重一晃。晏映觉得自己好像腾空而起,她下意识护住肚子,却狠狠地撞到了后脑,车厢倒在地上,四面八方涌出不少黑衣人,鸣玉上前便去招架,可他纵然再武功卓绝,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自保还行,要保护夫人和清月就难上加难!谁知道穆世子竟然会藏到马车里!晏映撞了一下只觉眼前发黑,她拼命坐起来,车厢被人从外面劈开,顿时照进来一丝光亮。有人拉着她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晏映看清月被黑衣人团团围住,赶紧回头去看拉着她的穆迁:“你不是想要用我威胁先生吗?别杀无辜的人!”穆迁神色一怔,而后嘴角扬起,笑容很是有趣:“没想到你心还挺善。”鸣玉见穆迁带着晏映要驾马离开,额头上已经大汗淋漓,他一刀杀了一个阻挡自己去路的黑衣人,刚要追上去,身后就传来清月的惊呼。鸣玉发觉自己的脚,在那一瞬间竟然有些迈不动。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知道夫人的命最重要。鸣玉没回头,要继续向前,穆迁骑着一匹马,从小腿上一模,拿出小弓·弩,转身对准清月就射了一发。鸣玉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支箭劈开,晏映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对鸣玉喊了一声:“保护清月和我弟弟!”穆迁趁这时,调转马头就离开,他圈着晏映,不让她掉下去,见她死命看着后面,忍不住轻笑一声:“怎么,后悔了吧,哪有主子不顾自己性命,让属下去救仆人的?”晏映眼前发黑,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仍咬着牙道:“你把救自己的下属都抛下,倒是眉头也不眨一下。”“那就是他们的使命,为我送命,是他们的荣幸。”“反正……你也不会杀我……能救一个是一个……”晏映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我肚子疼!我腹中孩儿要是没了,我也不活,我死了,你就没办法用我要挟先生!”“什么?”穆迁“吁”一下拉住缰绳,“你有孕了?”他看看她肚子,又看看她苍白的脸,神色微变,他低声咒骂一句,回头望了一眼,追兵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可站在快马加鞭,她身子肯定受不了。穆迁啧叹一声:“有孕了怎么还这么瘦?我真是……”他骑着马换了另一条路,钻进了茂密的树林里,速度也慢了许多,晏映不知何时已经昏睡过去来,在马上摇摇欲坠,穆迁不得不让马儿走得更稳一些。皇宫里,谢九桢正在跟臣子议事,赫连铎就坐在他旁边静静听着,虽然有很多事他还没办法裁决,但是耳濡目染很重要。说到一半,忽然有人叩门,说话的大臣声音顿住,殿门打开,却是星沉急色匆匆走进来。他趴在谢九桢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众人就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太傅忽然变了脸色,直直站起身,尽管一身月白素衣,却掩盖不住身上冷冽戾气。事到如今,没人再觉得他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大胤帝师了。谢九桢冷着眉:“什么时候?”星沉道:“城门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派人去追了吗?”“已经去了,可是……”星沉迟疑,不敢继续往下说。出了城门,再想追人就如大海捞针,任何一处都可能成为藏身之所。如果猜测不错,穆迁带走夫人应该就是看中了她是主子的软肋,现在京中不能没有主子,他一旦离京,再回来后洛都会变成什么光景,谁也说不准。小皇帝还不能独当一面……情理上来说,做大事者,当得学会割舍,哪边更重要是显而易见的事。可是谢九桢不可能这么做。“去汝阴!”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开更番外,你想要的我都有!咔咔咔,说失忆这不就来了吗?——感谢在2020-07-2606:17:44~2020-07-2902:0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冰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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