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没想到,自己含辛茹苦养大成才的儿子如今竟会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如此顶撞她,心里那口闷气又重新堵到了心口,重重地拍着床板,气道:“你若是真想尽孝,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不同商量一下?你当初不想娶公主也就罢了,这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们你不喜欢为娘也从不逼迫你。可是,到最后你却选了这么个身份低贱的女子,你这是存心要气死为娘不成?”
司马执怒极反笑,“低贱?何为低贱?母亲若真希望儿子幸福又为何不肯相信儿子的眼光呢?何况,阿萝乃贵妃娘娘的义女,又何来身份低贱一说?”
林氏也笑起来,眼里闪着泪光,苍白的面容更显出几分苍老,“义女?你以为你哄得了我?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求陛下赐婚,好叫我无力阻止,你如此一声不吭地事事先行打算却想过为娘的感受吗?”
司马执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却没答话,依旧冷漠地对着林氏。
林氏何曾见过如此陌生的儿子,一时间,竟觉得从脚底开始周身发寒。
怔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软着身子重新躺回床上。
罢了……
儿子和自己离了心,她说多少都是无济于事。她实在
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再强逼下去,只怕会将他逼得离自己更远。为今之计,只有先顺着他。
“你选个日子,把那丫头带回来我看看。”沉默良久,林氏开口道。
司马执没料到自己母亲会这么快服软,松气之余,心里又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怎么?你还怕我会吃了她不成?”见司马执迟迟没应声,林氏又道:“既然你铁了心要娶她,如今赐婚的圣旨也下了,总得叫我和接触接触,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像你说的那般好吧?”
司马执微皱了下眉,点头应道:“儿子遵命便是。”
司马执心想,让母亲和阿萝接触一下,若她能发现阿萝的好,打心里接受她,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如若不能,有他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折腾了这么些天,林氏也觉得疲惫,软软地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司马执点头应了一声,跟着又吩咐丫鬟伺候夫人吃饭,又吩咐人去请大夫进府来。交代清楚了才回身出了门。
前脚一出门,后脚别有人跟过来。
“将军。”冯云初柔柔地唤了一声。
司马执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将军,夫人好些了吗?”
事实上,方才司马执和林氏说话的时候,冯云初也一直站在门外,里面情况如何,她一清二楚。这般追出来相问,只是想借机同司马执说几句话。
如果是从前,司马执或许还会礼貌地跟她聊几句。毕竟,阿萝以前说过,她娘死后,冯家便将她软禁在一方院子里任她自生自灭。打小到大,只有冯云初真正地关心她。在她没有破坏他和阿萝的感情之前,他对她,亦有感激和尊重。
可惜,从她逼着阿萝叫他娶她开始,他对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半分好感也无。
如今,重活一世,对她,更是从以前的厌恶生出了几分憎恨。
“将军,我想夫人是对五妹妹有些误会,我可以……”
司马执回过头,冷冷一笑,眼神如寒冰,“误会?若不是你在我母亲跟前乱嚼舌根,我母亲又何来的误会?”
冯云初一愣,张了张嘴,想解释。
只是司马执根本不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顿了一下,续道:“冯
三小姐在我将军府也住了好一阵子了,恐怕家里人思念得紧,回头我让阿隽过来接你回去。”
这话明显就是下了逐客令。冯云初顿时面红耳赤,既是羞愧的也是气的。
“将军可能是误会了,只是这些天夫人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我才留下来照顾夫人的。”冯云初解释道,试图在司马执面前扳回一点形象。
司马执却笑了笑,“是吗?那可是辛苦三小姐了,不过,日后有阿萝照顾我娘就行了。三小姐还是回家向父母尽孝的好。”眼神不无讽刺。
冯云初心口一紧,怔怔地盯着司马执。只是,对方根本不屑看她,早已扬长而去。
很多年以后,冯云初总在想,如果当初司马执没有做得那么绝,她可能根本不会做出那些回不了头的事,人生也不会变得那么悲惨。她也许,会和阿萝一样,嫁个爱她的相公,相夫教子,执手一生。可惜,一切都没有办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