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佳怡又耐心等待了两日,第三日,没等到舒母那边的消息,却等到了来收绣品的舒家大嫂。
人进来的时候,冉佳怡依旧拿着绣花架子装模作样,只是进度就不甚如人意了。
舒家大嫂本是计划好的今日小姑子应当能完成绣活,结果,看着刚过一半的半成品,隐隐觉得额头抽疼,小姑子守寡三年来一直听话乖巧,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但这显然是不行的,小姑子吃住都在家里,不做绣活难不成还指着家里养活不成,都十八岁的大姑娘,若不是舒家保守不愿意女儿出去干活,且小姑子又是个望门寡铁定会被人嫌弃,她定然早就将人打发出去做工了。
“相雨,你这是怎么了,早说过今天要交的,现在要我怎么办?”舒家大嫂又急又怒。
冉佳怡委屈地低下头:“大嫂,对不起,我、我这几天没心思。”
舒家大嫂并不在乎其中原因,她看中的只有小姑子的绣技,现在洋人东西当道是不假,可绣活也不是不值钱了,每个月小姑子的绣活也是家里一笔不小的收入,尤其这笔收入她还能扣下些许,不像家里男人干活赚的,都是得全部交工的,因此她格外重视。
“没心思?家里供你吃供你喝,半点不要你操心,现在跟我说没心思,你两个侄女每天都得忙活一摊子,难道就有心思了?”语气咄咄逼人,不知积累了多久的怨气。
冉佳怡依旧低头:“大嫂,对不起。”却是依旧不说赶工的话语,反正绣活这东西有一个好,强逼是逼不出来的,即使硬做出来品质不好,换不来钱不说还浪费材料。
舒家大嫂显然明白这个道理,硬来不行就得上软的,很是灵活地改变了策略,做出一副知心好嫂子的模样:“相雨,我知道嫂子平时对你态度不好,可嫂子就是嘴硬心软,你看家里,平时可缺过你什么。”
这话可就太昧着良心了,但凡睁眼瞧瞧原主这房间呢。
冉佳怡也没给人留脸的习惯,装作委屈地扫一眼空荡荡的屋,舒家大嫂立即明白,暗道一声晦气,一个待在娘家的寡妇还想要过什么好日子不成。
但心里话是肯定不能说的,憋了又憋,柔和的语气中依旧能听出一丝僵硬:“相雨,不是嫂子不愿意给你布置,而是你如今的身份尴尬,嫂子也是为了你好,娘不是也同意的吗?”
那只能说明你们是一丘之貉,冉佳怡内心吐槽个不停,嘴上缺是道:“也不是怪嫂嫂,我就是一时没转过弯来。”
待舒家大嫂细问,她却又什么都不肯说了,无奈,只得扔下一句“不要想太多,好好做绣活才是。”
人一走,冉佳怡的眼睛就滴溜溜转开了,原本她见舒家大嫂十分不喜自己,见自己没做完绣活应当也是会开骂,毕竟她俩地位了一目了然,原主就是舒家最底层的小可怜。
但事实却不如预料般,看得出来,舒家大嫂确实生气,可也确实在憋着火哄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冉佳怡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她能从原主的绣活中得利。
思及这些绣活的去处,冉佳怡眸色加深。
原主的手艺是舒母亲手教导的,只是原主的手一直保养的好,做起绣活来也不必担心勾破了丝线,舒母则不同,嫁进舒家后要操持一大家子的家务,手早已被磨得粗糙,眼睛也因多年劳累不大好使,后来便也不再亲自上手。
原主守寡前还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每日里也有不少人情往来,并不如守寡后这般整日窝在房间里勤快,因此出产量也不高,不过那时候原主还是待字闺中的娇贵的小闺女,自然没人说什么。
可等守寡后情况就截然不同,在舒家直面家人的嫌弃,每日里做绣活做到快把眼睛给熬瞎了,而这些绣活基本都交给了舒家大嫂去外面售卖,至于得来的银钱,按理来说是要全部交公的。
但显然,舒家大嫂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从中盈利了,那么很有可能是在两边的价格上做了手脚,毕竟绣活的量上众人有目共睹。
想到这里,冉佳怡愈加生气的时候,也有点担心会破坏自己前几天给舒母埋下的暗示,舒家大嫂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个赚私房钱的机会吗,不得而知,只能寄希望于她更看重自己的儿女吧,亦或者,其他几个嫂子弟妹。
后面几日,不仅舒母未曾上门,就连原本焦急不已的舒家大嫂都似忘了这回事,她只得将担心放在心底,毕竟她不能表现得太过着急。
一个为了家人着想、方才忍着害怕和担心提出要搬出去的、没有主见的小姑娘,冉佳怡现在扮演的就是这么个角色。
好在她的小动作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她就看到好几次,舒母召集几个儿子儿媳开会,还会特意避着自己,想必是议论自己的事情,如此,她愈发心安,静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