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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第1页)

京郊城外。

一间僻静的院落,灰檐绿瓦,大门上方的木匾微微开裂,在常年的风吹雨淋中似乎有些摇摇欲坠,只能依稀瞧出“医馆”二字,用竹篾编织成的门帘随风轻轻掀动,飘出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味。

江盛娆在被简单包扎后,起初在去往医馆的路上还有精力安慰少年,后来只觉得有些困意,全身微微发烫,倚在少年肩上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似乎在做着一个很混沌的梦,但又极其的真实···

昏暗的军帐内,一盏微弱的烛灯,像是随时将要熄灭般,勉强照映出那一堆遍地散落破碎的酒壶瓦罐。榻上卧着一名醉意沉沉的男子,凤眸微眯,长而浓密的睫毛毫无生气地低垂着,似乎也染着淡淡的水意,他略一仰头,修长的指尖按在那粗粝陶罐上,润泽的薄唇微张,便又饮了几口酒。那如流云般的乌发半披在肩上,露出的半张脸酡红淡淡,微扬的眼尾、鼻尖也如施胭脂般透着诱人的浅粉,眉眼间虽流露出丝丝倦怠,却依旧冶艳异常,容色极美。随着他频频斟酒的动作,身上披着的玄色晕春锦长衣已然沿着圆润的肩头缓缓往下滑落,袒露出胸口一大片白腻的肌肤。

只是再一细看,其上有好些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疤,像是被人弄出来的,有些明显是鞭痕,有些不知是被什么器具划伤的,有些像是掐弄留下的。

“照宁,你怎的又喝了这么多酒?”江如絮刚掀开军帐,便觉得账内满满地充斥着浓烈刺鼻的酒气。她不由地蹙起眉头,却是语气平平,似是早已习以为常了。

举目望去,物什凌乱,满地碎瓷破罐,偌大的帐子内竟无一落脚之处,江如絮小心绕过,来到塌边,好整以暇地躬下身子,抬手抚上了男子微微潮红的俊脸。

顾照宁抬眸看她,大抵是因着醉酒的缘故,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大,眼底雾气弥漫,全然不复往日的凌厉阴晦,望向她的眼神都有些懵懵懂懂的,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纯良可怜。

“王女··”顾照宁似乎很是费神地看清了来人,眸中稍稍聚焦,嗓音沙哑地唤了一声,薄唇微勾,眼底随即便浮上了一层浅薄的笑意。

很是敷衍的,很快便偏开了视线,如蝶翼般的长睫划出一抹柔软的弧度,在昏黄的烛光下,男子的五官分明是成熟而深邃的,俊美的眉眼只是蕴了些微的笑意,就乍然间妖冶愈盛,无论看谁,都像是在看着心上人般,明明都是满目的凉薄,却因着眸色浅淡而透出丝丝漫不经心的温柔,似是极为缱绻深情。

仿若方才那般懵懂纯真的神态是一瞬间的错觉而已。

江如絮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又夹杂着些许遗憾。她很想知道顾照宁年少时是什么模样的··一个天真貌美的少年郎,那双琥珀色的凤眸不该常年深沉阴郁,而应是澄澈的、透亮的,如同林间的小鹿,又好似藏着漫天的星辰。

顾照宁放下酒,懒懒地倚在那软枕上,欣长的身子微微地舒展开来,倏然扬起脖颈,额际的碎发划过英挺的眉目,醉眼朦胧地看了江如絮一眼,忽而低哑地嗤笑了一声:“这么晚了··王女来寻我作什么?”

入夜之时,一个女人来到独身男子的帐中,心思昭然若揭。更何况在军中,女子为多,常年行军打仗,这苟且之事更是杂乱的很,几里外的妓|营里怕是春意正浓,女欢男好还远远未能尽酣。

江如絮看了他一会儿,当初她就把这张脸错认成了裴辰,随着年岁渐长,越发能看到裴辰的影子,但是他比裴辰长得更为绮艳,再加之行事放荡无忌,而从未能看出也曾是出身官宦的端庄自矜。

裴辰是她年少时的缺憾,以至于出宫立府、娶夫纳侍后仍是念念难忘,时常想起只觉得心中空泛,缺了一块似的。而更可笑的是,在她手中执掌了些许的权势,能稍稍随心而动时,那风华无双的美人却已是饱经蹉跎,垂垂老矣,全然不复当年殊丽,令她心中再也起不了半点波澜··

每每想起,江如絮心有不甘,但又很是庆幸,裴辰还有一个与他如此相似,甚至更为漂亮的次子··且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巧合,裴辰比她年长了十岁,而如今她比之顾照宁,又长了十岁。

她未有言语,只是脱下外衫,也坐到了榻上,俯身揽住顾照宁劲瘦的窄腰,便把人一把勾到了自己的怀中,直至咫尺相闻,她在男子白皙平实的胸口、锁骨以及修长的颈项上细碎地落下了几个吻,又一路往上吻到了那冷峭流畅的下颚,才缓声道:“你说呢,照宁?”

说罢,江如絮眸色愈深,想好好尝一尝那丰泽柔软的薄唇,还未亲到唇角,却是被男子偏头避开了。

顾照宁酒意醺然,那一丝微不可觉的嫌恶在眼底顷然显露但又极快地隐入了阴郁之中,身子在酒力的催发下也略感燥热,他毫不在意地抬手扯了扯衣襟,袒露出了大片大片白腻的肌肤,平滑紧致的线条从胸口延伸至小腹,泛着微微的红晕,在灯下透出淡粉的色泽。

江如絮落了空,心中微恼,但也深知他向来不喜接吻,便也再多作纠缠,转而略显急切地将男子按在了身下,那双琥珀色的凤眸淡淡地看着她,虽是温温润润的,但是江如絮从未从他的眼中看到过任何的起伏、过多的情绪,更遑论是一丝半点的,真切的情意。

“那漆木匣子里还剩几粒丹丸,去拿来。”顾照宁察觉到了女子的不悦,唇边笑意愈深,眼底却仍是冷意森森,如同情人间的亲密昵语般,附耳低声道。

“为何要用丹丸?”江如絮不愿去拿,要靠丹丸才能让男子情动,这对于女人来说无非是一种变相的耻笑。她虽熟知于他的过往,知晓他先前在与那些官宦女子厮混时都要服用大量助兴的药物,否则便行不了床笫之事··但是,江如絮想着大抵是为了谋夺权势而虚与委蛇,无甚心思,自然也就提不起多少兴致。

衣衫渐次零落,在床榻上,江如絮自诩是娴熟温柔的,且作为揽春阁的主子,也在兴起时领略过各色的花样和床笫之技,很是懂得如何爱抚撩拨,能够极其容易地挑起男子的欲|念··但是这一回,任她怎番费心抚|弄,男子都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怎么会这样。”江如絮生生地被驳了面子,脸上一时青红交加,也是觉得有些怪异,哪怕是并无情意,在她这般的抚弄下,身子也是该有些本能的反应了。

顾照宁唇角轻撇,轻巧而随意地看了眼身下,像是在说着与他全然不相干的物件儿般,带着淡淡的嘲意,冷笑道:“大概是被玩废了吧。”

江如絮闻言略显诧异,一时面色既难堪,又有些疼惜释然,只得披起外衫匆匆起身下榻,从那漆木匣子里翻找出了一个瓷瓶,里面只余两三粒赤色丹丸,且气味极其的香腻刺鼻。

顾照宁神色淡淡,习以为常般地接过丹丸,就着酒水便吃了下去。不消多时,俊脸潮红,眸中也含了潋滟的水意,他垂下脸,眉眼间流泻出些微的脆弱,撑在榻上气息微喘,果然是有了些反应。

只是在被江如絮推倒,重又覆身而上时,脸上霎然间又失了血色,变得极为煞白,他薄唇紧抿,却仍是忍不住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女子,俯身干呕了起来··

极度恶心,屈辱不堪的过往,使顾照宁本能地抗拒,情|事于他而言,近乎成了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江盛娆恍然间惊醒,沉重的眼皮儿才掀开了一条缝,入眼便是少年盈满了泪水的凤眸,他伏在塌边不知是哭了多久,眸色依旧澄澈,只是连微扬的眼尾都哭得很是红|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儿如果没有被好好疼爱的话,是很容易衰残的,例如顾氏【挤眼】

原书的男主就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爱意,也不会爱人的,很惨一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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