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们!帮我找到他!”
风声再大也盖不住孩子母亲的嚎哭声,离着几百米远,泣血的哀嚎声声入耳。眯眼直视前方翻涌的海浪,罗家楠纠结了差不多五分钟,转头问娄大队:“下去找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找不着赶紧撤,行么?”
望着海面,娄大队的神色和他一样凝重,沉思片刻后说:“船是肯定下不去了,这样,让潜水员系着安全绳下去,人在岸上拉着,这样就算浪大了也不至于把潜水员冲走,只是这个搜寻范围不会太大,绳子最长也就三十米。”
“有就比没有强。”
重重拍了把娄大队的肩膀,罗家楠给予对方坚定的认可,继而转头招呼彭宁:“去!上特警那边叫一队人过来,帮着拉绳子!”
彭宁领命朝特警车那边奔去。扛着风跑格外吃力,估摸着现在已经有七级风了,防风服被风兜得像降落伞一样鼓胀。中午还艳阳高照,在外面走得穿短袖,可这会体感温度不足十度,冻得他口唇发白。还好师父知道心疼他,车上唯一一件防风服让给他穿了。不过后来他发现不是对方有多好心,特警一到,罗家楠立马裹上特警的厚外套了,看着就比他身上这件单薄的防风服温暖许多。
——该说姜还是老的辣么?
递完消息,彭宁赶紧躲上警犬队的车,连避风带讨口水喝。以前的工作很少和警犬打交道,目前车上的三只,他只见过其中那只叫贝勒的。听说是警犬队最优秀的警犬,今天追到水边提示众人有异常的就是它。
“hello,贝勒,好久不见呀。”
接过训导员老贺递来的矿泉水瓶,彭宁用空着的手摸了摸眯眼小憩的贝勒——后面那两只不认得,不敢摸。警犬不会进行绝育,攻击性比做过绝育的狗要高得多,虽然受训过不会随意攻击陌生人,但也不排除和某人外激素不和、一眼看不对付吭哧就是一口的情况发生,而且是咬住了不撒嘴的那种凶悍。
贝勒认得他的声音,被摸头连眼都没睁,只是动了动耳朵表示自己听到了。不过彭宁身上的衣服有罗家楠的味道——这哥们就属于和狗外激素不和的人,所以只是让彭宁摸了一下,它便偏头躲开了对方的手。
“啊,它不喜欢我诶。”彭宁一秒委屈,“老贺,你看,贝勒不让我摸头。”
老贺皱眉笑笑,一语道破天机:“你这衣服是罗副队的吧?警犬队的狗都跟他合不来,贝勒不是不让你摸,是不喜欢衣服上的味道。”
一听不是自己的问题,彭宁又开心了起来:“楠哥这么不招狗待见啊?”
“他不招狗待见你高兴什么?”老贺倍感纳闷——这孩子不是跟罗家楠的么?自家师父人嫌狗不待见,有啥可开心的。
“呃……我没高兴啊……”
彭宁立马敛起笑意,仰头咕咚咕咚喝水。一口气喝完一瓶三百毫升的矿泉水,他把空瓶子放进副驾后面挂着的垃圾袋里,使劲搓了搓被风吹木的脸,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再次扎进呼啸的狂风之中。
等待中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十五分钟,半个小时,四十五分钟……眼看着一小时的死线马上要到了,潜水员那边还没有任何情况反馈。当然没情况也许是个好消息,说明孩子有可能没落水。调监控时罗家楠发现,是因为带孩子出来玩的爷爷吃完午饭犯困,看着看着孩子歪椅子上睡着了,孩子才自己一路跑跑跑,跑得不见踪影。失踪地周边的监控也调了,朝着海滨公园这个方向的道路监控并没有出现过孩子的身影,而贝勒之所以追到水边来,有可能和孩子被风吹走的帽子一路滚到这边又掉入水中有关。
等了差不多五十分钟左右,水面上忽然冒出个潜水员,朝岸上打着“有发现”的手势。娄大队立刻派了另外两名潜水员携带打捞工具下去。又等了将近一刻钟,特警小伙子拉上来被潜水员捆绑好的水下物件——不是孩子的尸体,是一个大号的银灰色旅行箱。
旅行箱很沉,拎着手感分量过百。有密码,打不开。被打捞上来之后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道,罗家楠戴上手套沿着缝隙处一抹,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眉头倏地皱起。
“是尸臭,娄队,帮忙找把顺手的家伙来,我给这箱子撬开看看。”
娄大队刚把剩下的潜水员都召唤上来,听罗家楠这么一说,赶紧命令手下去拿撬锁工具。不一会,海警队员拿了工具箱过来,四个人一顿折腾,咔!箱子终于被撬开了——
“我艹!”
狂风忽起,一个大浪拍上岸,正把围着箱子的几个人打了个透心凉。罗家楠惊吼的同时,条件反射把箱子往背离潮水褪去的方向一拽,却不想里面泡着的东西随着拖拽“忽悠”一下涌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惊叫穿透狂风直冲天际,罗家楠眼瞅着彭宁一屁股坐到湿滑的礁石上,手里还捧着个涨得不成人样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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