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楠正带着徒弟师弟拷办公楼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时,接到祈铭打来的电话。又闹幺蛾子了,弗莱明的妻子拒绝法医给自己的孩子取样dna。她质问祈铭,现场有那么多人亲眼看着弗莱明坐进车里,为什么警方还要取样孩子的dna才能确认死者身份?dna是非常重要的个人信息,她不希望孩子的dna数据出现在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公共数据库里。
祈铭说:“我解释了这是必要的流程,可还是说不通,在她的价值观里,个人隐私神圣不可侵犯,你看能不能找个英语好又擅长劝人的,过来做做她的工作。”
“那必须是我二师弟啊,别着急,这就让他过去。”罗家楠边说话边给吕袁桥发消息,“对了你们在哪家医院?”
“医大附属二院。”
“韩承业他们医院?”
“嗯,我刚看见他了。”祈铭说着稍稍一顿,语气稍显疑惑的:“他说你朋友去找他看过病了,情况还算乐观,可以做晶体置换手术,是什么朋友啊,没听你提过。”
罗家楠解释道:“我说过啊,之前跟你说要用钱那次。”
“哪次?”
祈-没用的东西不占脑细胞-铭听完就忘了,金额太小的缘故。对此罗家楠日常无奈,只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明了一遍,末了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哦,要用就用呗,不够跟我说。”
“再说就第三遍了。”
“那就别跟我说了,反正咱家用钱就一个原则:黄赌毒不许沾,其他一概随你便。”
“不是您看我能沾哪个?”罗家楠皱眉苦笑,“我真沾那仨别说你了,单位也不能饶了我,你看底线要不要再高点?”
“不用,我相信你。”
罗家楠一秒开心:“诶,袁桥给我回消息了,他马上过去,半个小时左右。”
“嗯,你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
“调监控呢,这边没有固定车位,估计得找一阵子。”
“中午记得吃饭,别忘了你的胃已经出过两次血了。”
“让你一说我还真饿了,待会就去,你也抓功夫睡会,昨儿又熬一宿。”说着罗家楠忽然想起什么,这一晚上忙忙叨叨的,忘了问祈铭那堂弟的事儿了:“你叔叔婶婶那,什么意思。”
“说到底还是要我放弃继承权,婶婶说祈钊因为生意上的事,把家里能抵押的都抵押了,眼下只有把爷爷那套房子卖了才有钱退赔受害者的损失,这样祈钊最起码可以不用坐牢了。”说着,祈铭长叹了口气,“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我早点签署放弃继承权的公证书,祈钊根本不用铤而走险去挣钱……说来说去,成我的错了。”
罗家楠一听这话,火儿“腾”的窜起:“诶,你可千万别被她pua了啊,犯法的是她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没拿枪逼着他去!雷律的电话不给他们了么,到此为止,你不能无底线的退让,今天跟你要爷爷的房子,明天不定跟你要什么呢,你还得当他们一家子的提款机是怎么着?”
“……我知道,可是婶婶说,我爸读研究生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是叔叔放弃上大学的机会,早早参加工作资助我爸完成的学业,如果我爸还活着肯定不会忍心看祈钊坐牢……这件事我以前不知道,昨天听她说了,我……”
听筒里沉默了一阵,尔后传来祈铭试探的声音:“家楠,我的想法是,继承权我可以放弃,律师费我出,然后我再给祈钊一笔钱,让他把欠下的外债还清,就当替我爸爸还叔叔的情了。”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罗家楠暗暗吐槽。可那是祈铭的亲戚,钱也是祈铭自己的钱,按照刚刚祈铭对他用钱的态度,他必得回以相同的答复:“行吧,你自己的钱,你拿主意,不过祈铭,我把话放这儿,这家人没完,你看着吧,后面不定还得跟你要多少呢,你叔叔婶婶年纪都大了,身体说出毛病就出毛病,然后等将来孩子上学什么的还得用不少钱,祈钊现在就一无业游民,你给钱给那么痛快,他下回再找个理由跟你要钱,你给还是不给?”
祈铭说:“叔叔婶婶都有医保,不用我管,我会给孩子存一笔教育基金,每年固定支取的那种。”
好家伙,又多出一笔教育基金。罗家楠真想问问“你还应承人家什么了?”,可一想到祈铭给局里捐了那么多的仪器,又觉着这话自己不该说。确实,给叔叔婶婶家的钱对于祈铭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就当多给局里捐一套仪器了。然而欲壑难填,他只是不希望祈铭以后再被祈钊一家人纠缠烦心——被觊觎的感觉总归是不爽。
“反正你悠着点,别回头哪天他们再找你说,祈钊借了高利贷,不还就得剁手跺脚挖腰子什么的,一口气跟你狮子大开口要个千八百万的。”
“这么多钱得找信托公司申请特案支取了,我一下子拿不出来。”
“我打个比方,你意会,别这么快就去想解决办法。”
那边静音了一阵,问:“家楠,你不高兴了?”
“真不容易,您还能听出我不高兴。”罗家楠都有点感动了,“对了你要放弃继承权,也得经过祈珍的同意吧?她不点头不也没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