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的笑声让唐喆学一脸的阴晴圆缺——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有时候吧,笑起来停不住,都捧着饭盒开始吃饭了,罗家楠还不时乐一下。唐喆学并不想知道他都脑补了什么画面,靠车门上背对对方闷头吃饭。吃完罗家楠去电梯间扔垃圾,正碰上阿里瓦从电梯里出来,见着他,对方明显有些诧异,语调生硬的:“罗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知道他中文不太好,罗家楠语速缓慢的:“啊,负责保护你那俩人临时有事儿,换我和唐警官过来,怎么,你要出去啊?”
“不是,是……”阿里瓦一时想不起“扔垃圾”该怎么说,抬手示意了一下拎在手里的提袋,随即扔进垃圾桶,还很有公德心的把敞开的盖子掀下来盖上。
扔完垃圾俩人对着看了几秒,罗家楠想起唐-落汤鸡-喆学还没干透,问:“唐警官淋雨了,你那有吹风机么?”
阿里瓦眨巴眨巴眼,看起来没听懂的样子。罗家楠干脆把唐喆学喊了过来,好歹在机场派出所干过,英语比他好得多。然后唐喆学用英语和阿里瓦沟通,询问是否有吹风机可以借用一下,阿里瓦表示有是有,就是平时不太用,可能得找一找。
跟着阿里瓦上了位于一十三楼的公寓,罗家楠进屋之后发现里面的家具摆设之类的东西非常少。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没床,就一床垫把角放着,床面收拾得整整齐齐,床脚有个半人来高的登山包,仅仅三十来平米的单间却显得很空旷。且十分整洁,跟他念警校时马上要接受内务检查的宿舍有一拼。
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卫生间厨房都有。阿里瓦从卫生间里翻出个吹风机,跟唐喆学说是房东留下的,不知道能不能用,让他试试。插上电源,可以正常使用,唐喆学说了声“谢谢”,拿吹风机全身上下“呜呜”的吹着。
语言不通,罗家楠没得可跟阿里瓦聊,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本书翻了翻——艹,法语的,看不懂——又放回原位。随后目光被一把造型精致的改锥所吸引,拿起来看了看了,感觉屋里这么整齐,什么摆设都没有,这把改锥放桌上显得有些突兀。
“你这什么东西坏了?”他问阿里瓦。
阿里瓦照常没听懂,不过看他手里拿着改锥,眼神凝住了一瞬。上前接下,拉开抽屉扔了进去,操着生硬的语调说:“忘记收起来。”
讨了个没趣,罗家楠摸出烟问:“能抽烟么?”
这句话阿里瓦听懂了,摇摇头:“最好不要,房东不让。”
这什么房东,还管人抽不抽烟?默默吐槽了一句,罗家楠转头跟唐喆学说:“你慢慢吹啊,我去楼道抽根烟。”
出屋带上屋门,他把楼道上的窗户推开条缝散烟雾,点上从局长大人那顺来的烟,默默注视着夜色下的璀璨灯火。外面真的下起了冰雹,此时此刻噼里啪啦地敲着窗,雨滴飞溅入窗缝内,稍稍沾湿了衣袖。想着一宿都得耗在这还不如回去撸监控,他又摸出手机给陈飞发消息,问什么时候能安排人过来接班。
一支烟差不多抽完,陈飞才回他消息:【没空找!调监控呢!】
只看对方发的文字,罗家楠都能想象陈飞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事实正是如此。嫌疑人要求提车的地方在荒郊野外,整条路只有距离提车点三公里远的位置有一个监控摄头。还不是官方的,是种荔枝的农户自行安装的摄头,为防范窃贼。价格低廉画质感人,别说人脸了,有车辆驶过时连车牌号都看不清。
根据报废车车主提供的时间点,快进了约莫半个小时的监控,终于捕捉到了灰色福特车的影像。司机依旧拉着遮阳板,当然不拉也看不清脸,而且是半夜时分,周围没路灯。好消息是,根据时间点判断,应该是拍到了搭载嫌疑人前往提车点的出租车了,虽然车牌号很模糊,但拼拼凑凑,能勉强辨认出是e60112。陈飞打了一圈电话,找到出租车司机,向对方询问乘客的体貌特征。
司机说:“是个黑人,上车递我一地址,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黑人?一听这俩字,陈飞背后倏地窜起一股凉气,追问道:“是瘸子么?”
那边考虑了几秒,说:“不是,走路挺正常的,哎呀大半夜的跑那荒郊野外的地方,要不是冲着钱多,我才不接这活儿呢,也不知道黑灯瞎火的,一老黑去那地方干嘛……”
出租司机叨叨叨叨的,陈飞的耳朵里已经一个字也灌不进去了:黑人,无残疾,这是……
蓦地,他表情一变,朝欧健吼了一嗓子:“快!给罗家楠打电话!告诉他暂时别和阿里瓦接触!留守原地待命!我马上派人过去!”
欧健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已经依照命令把电话拨了出,此时此刻,听筒里的铃音间隔显得异常漫长——
接电话啊大师兄!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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