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望了一眼宝贝儿子的背影,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受到这几年自己的太子受到太子妃的影响实在是越来越深了,东宫现如今两儿一女皆为太子妃诞下来的,日后等太子登基了,若太子妃约束不好自己的族人,瓜尔佳一族的势力就会变得很大,可偏偏瓜尔佳氏这个太子妃做得极好,里里外外半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让康熙想敲打都找不到敲打的地方。
……
黄昏时东宫一家五口聚在后院正殿里用晚膳,胤礽就将下午给自己汗阿玛提的事情顺便讲给自己福晋和好大儿听了。
弘晞坐在自己阿玛和额娘中间,他对面坐的则是双双待在婴儿餐桌里的龙凤胎。
虚岁两岁的银团和宝团还听不太懂父母和哥哥之间的对话,兄妹俩脖子里系着淡蓝色和粉红色的饭兜兜,听到圆桌上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兄妹俩同一时间抬起头就看到额娘和大哥都是一副瞪大眼睛、满脸吃惊的看着他们阿玛。
俩小奶娃不知道面前的三人是在干什么,继续捏着右手中的小勺子,埋头吃起了碗中清淡又有营养的鱼肉蔬菜糊糊。
瓜尔佳氏存着想要在民间建造女子学院的心不是一日两日了,但她一直是考虑着先把这事儿往后拖,直至拖到他们东宫真正掌权之后再给自家太子爷提的,毕竟眼下在民间建造女子学院的阻力实在是太大了。
君不见这几年朝廷下令让汉家女子放脚、选了一批善女红的女子到科尔沁的纺织厂上工就戳到了不知道多少文人酸儒们的心,若真让那些酸儒文人们瞧见朝廷还要正大光明的开设女子学院了,让原本那些只能困在后宅里生儿育女、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们拿起他们眼中神圣的书本了,还不知道得气死多少文人酸儒呢?!
这中间的阻碍单凭想象就知道会有多大了,故而太子妃听到自家太子爷今日竟然直接给皇上说了这事儿,她心里既激动又不禁有点儿担忧:
“爷,汗阿玛不会因为这事儿怪罪于你吧?”
弘晞也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亲爹,该说不说,他阿玛可真是越来越勇了!这一举动使他不得不联想起几年前自己大伯公开在朝堂上提议废缠足,还公然脱掉自己的鞋子,模仿那“鞋杯”的剽悍举动了,如果这事儿传出去让文官文人们知道了,不得在心中将他阿玛给骂死?
胤礽伸出右胳膊拿起公勺从椭圆形的菊花盘中舀起了一块黄澄澄、上面点缀着几颗小葱花的方形蛋羹。
坐在幼儿餐桌中的龙凤胎见状,两双大眼睛齐刷刷都亮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捧起他俩的小碗,准备接下来自阿玛的馈赠,谁知道,那勺子颤巍巍的嫩蛋羹直接越过他俩的小碗,搁到了他们额娘的餐盘里。
俩小奶娃霎时间就呆住了。
站在旁边的谷雨瞧见兄妹俩盯着太子妃盘子里的蛋羹一副怀疑人生的可爱模样,险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忙上前两步拿起别的公勺,给兄妹俩的小碗中各舀了一块蛋羹。
看见小碗中又有食物了,胃口极好被养得白嫩嫩、胖嘟嘟的兄妹俩继续埋头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胤礽完全没有瞧见兄妹俩刚才的眼神,将蛋羹放在自己福晋的盘子里后就又顺手将手中的公勺搁到一旁去了,他笑着宽慰自己福晋:
“璃安,金团,你们两个就不用操心了,孤毕竟是汗阿玛最宠爱的儿子,汗阿玛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件未来必定会发生的事情生孤的气呢?”
瞧见自己太子爹如此自信的模样,弘晞不禁有些被噎住了。
太子妃也被自家爷这一副胜券在握、成竹在胸的模样给迷惑住了,索性不打算再开口询问了。
一家五口很快用完晚膳。
弘晞跟着自己阿玛回到前殿里,看着他阿玛准备去书房中读书了,他忍不住开口好奇道:
“阿玛,你下午怎么会突然有机会给汗玛法提建造女子学院的事情啊?”
“你想知道?”
太子爷一脸古怪地挑眉低头看向好大儿。
弘晞见状一愣,难不成这里面的事儿还牵涉到了他?
果然下一瞬他就瞧见自己太子爹用一副想笑却拼命忍着的扭曲表情对着他,将两只大手放在他脑袋上的瓜皮帽上,边盘着,边似看好戏般逗他道:
“金团可知,阿玛今日能向你汗玛法提这个建议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沾了我的光?”
弘晞闻言,脸上更加迷茫了,想起下午他在偏殿跟着师傅读书时,那个没来由打的喷嚏,小太孙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而自己那整日以逗弄儿子为乐的老父亲,则双手环胸,用一种十分好笑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直到把他给瞧得都忍不住脚趾在鞋子里扣鞋底了,才听到他阿玛幽幽出声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