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她凭借脑海的记忆回了趟自己的房间,挂门落锁,慢悠悠地按开了光脑。几乎不用怎么琢磨,就调出了这个身体亲生父亲的照片。
硕大的脸庞骤然放大了好几倍,把黎落吓了一跳,怪不得电影演员都选脸小的,脸大的确实不上镜。
想了想,她折了三根插在花瓶里当装饰的金属花枝,摆出了一副哭丧脸,朝着逝者拜了拜。
“老爷子啊,这个杀父之仇报起来难度确实有点大,今日我就与您断绝关系,您老在地之灵另请高明吧。”
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可不止一件。
她一个现代人初来乍到,还是远离主角团的风暴中心,找个地方苟着发家致富比较靠谱。
十分有仪式感地念叨了几句,黎落找了团毛巾搓成了碗米饭,又将那三根花枝插在了上面,单方面跟这位反派断绝了血缘关系。
神神叨叨忙完这几下,楼下已经在催了。黎落拉着行李箱下去后,草坪上停放着一艘宇宙飞船。
圆润,高级,通体黝黑,像个顶着巨大伞帽的蘑菇。
黎落眼角一抽,要不杀了她给这个飞船的设计师助助兴?
但凡有点节操,也不至于这么放飞自我吧。
良久,与黎母依依惜别完,又同黎雨柔进行了一番眼神大战,黎落终于登上了这艘蘑菇号。
和想象中的一样,冷白色的客舱空无一人,这种非作战的载具采用了全智能驾驶系统,人力早就被淘汰了。
舱门关闭,几乎没有任何的缓冲,光幕窗外的景象就变成了数不清的流光,狂雨般划破天际。
控制面板显示了行驶的路线,坐标,以及距离。黎落注意到了那串数字后的单位:光年。
光在真空中直线传播一年的距离,并不是时间单位,知识就像内裤,看不见但很重要啊…
舱内氧气充足,不需要佩戴面罩或呼吸器。
黎落解开了安全带,没有因失重而悬浮在半空,稳稳当当陷在柔软的皮椅里,摊成了一块肉饼。
在她原本的世界,黎落属于掉进人海就会被淹没的类型。
高中时期,别人不分昼夜地卷,她随大流考了个三本。好专业分不够,最后被调剂到了不太好就业的农学系。
就这,她爸妈还欢天喜地大摆宴席,逢人就夸他们家祖辈三代,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大学生。
上了大学,每门学科只能勉强考过了及格线,诡异的是,她居然每次都能爬上院系红榜第一。
为此,黎落还心虚了一阵,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想了半天,大概别人都太傻了。
后来才得知,他们专业太冷门,一共就五个娃,另外四个还休学不上了。
混了四年终于毕业了,她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工资不高,家里给出了首付买了个四十平的小公寓。
平时没事,她就宅在家里刷刷短视频,追追番,寂寞了就看看po,偶尔活动下修长灵活的手指。
同事们为了升职加薪挤破了头,黎落却到点打卡上下班,连装都懒得装。
因为这事领导没少训斥她,说她带头破坏优秀的企业加班文化,黎落懒得听这老秃驴碎碎念,第二天就递了辞呈,谁也别想阻止她躺平。
不是没想过找个人生目标,黎落也下过决心要好好奋斗,不然到头来,除了美貌还真是一无所有。
打鸡血一样制定好了提升规划,从晨读,到健身,再到技能培训班。晚上躺在床上时,一想起明天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又决定直接睡到后天了。
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比胸大,对生活没什么信念感的咸鱼,居然跨越了短暂的永恒,亦或是永恒的短暂,到达了常人无法企及的星际世界。
透过光幕窗,黎落凝望着浩瀚无垠的宇宙,长长出了口气。
说不害怕是假的,然而怕着怕着就有点累了。
每天用来思考的脑细胞有限,用一个少一个,还是给明天的自己留一点提升空间吧。
她斯斯文文打了个哈欠,周围的一切寂静无声,只有偶尔滴滴答答的电子音。
考虑到搭乘的客人种族不同,甚至属于不同物种,控制面板上没有冗长繁复的星际文字,而是一种任何生物一看就懂的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