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哥哥,你每天都要忙这么多事情吗?&rdo;她问。
谢澹笑道:&ldo;也不是,这阵子事情有点多,平常我若是下午紧紧手,这些折子早该批完了。&rdo;
小姑娘托腮坐在旁边看了会儿,嘀咕道:&ldo;可见皇帝也不那么容易当。&rdo;
&ldo;你哥登基也才三年,如今各项事情差不多已经理顺了,有些事情不需亲力亲为,就能放一放了。&rdo;他停下笔,看着她笑问,&ldo;想不想帮忙?&rdo;
小姑娘撇嘴:&ldo;我能干什么呀,我又不懂你这些。&rdo;
&ldo;那堆折子……陈连江,把那堆折子拿过来给姑娘。&rdo;谢澹随手指了指,笑道,&ldo;你反正闲着也无聊,要不你帮我批了吧。&rdo;
陈连江在旁边听得手一哆嗦,两人说这些话就像谈论夜宵吃什么,可是这这这……这事也能儿戏吗,这折子也是旁人能看的吗,更别说批了。
书案上的折子都是经过分类的,虽然陈连江知道那堆折子都是些歌功颂德、大小官员为了查办楚家之事表态、表忠心的上书,可要是真让姑娘在上边画上几笔,朝臣们哪能看不出来,朝中恐怕又得引起轩然大波。
陈连江觉得头有点发晕,已经开始脑补妖妃祸国、御史老臣们痛哭流涕的戏码了。
然而看皇帝这口气又不像说着玩,陈连江擦着汗赔笑道,&ldo;陛下说笑了,姑娘哪里会批折子的,姑娘若是无聊,奴婢给您拿些点心果子、找些玩意儿来玩……&rdo;
&ldo;没事,你让她批好了。&rdo;谢澹道。
旁边小姑娘自己先抗议了,皱着小脸道:&ldo;我不干,我又不会,你别想使唤我。&rdo;
&ldo;就写一个阅字,就行了。&rdo;谢澹道。
他说着,当真给她挑了支狼毫,润了朱砂墨递给她,叶初觉得有些好玩,便饶有兴致接过来,翻开一本奏折看了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全是拍马屁表忠心,怪不得他自己都懒得看。
叶初读着读着就笑得倒在了椅子背上,哈哈笑道:&ldo;这个人真厉害,文采斐然,拍马屁的话写了这么多都不带重样的。&rdo;
&ldo;这回知道你哥多不容易了吧,&rdo;谢澹轻哂,笑道,&ldo;得亏我还不至于让他们几句好话哄的昏头,真以为自己往皇位上一坐就能天下归心了。&rdo;
&ldo;写一个阅字就行了?&rdo;小姑娘跃跃欲试。
&ldo;就行了。&rdo;谢澹头也没抬地答道。
陈连江心惊胆战看着小姑娘手中的朱笔落下去,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ldo;阅&rdo;字,陈连江绝望地闭闭眼,再睁开,盯着那个字看了又看,忽然就明白皇帝的底气了。
姑娘这字儿写的,实在是跟陛下的笔迹没什么两样。
叶初从小习字就是谢澹手把手教的,至今都是用他给她亲手写的字帖,两人的字乍一看,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便是十分熟悉的近臣,谁还怀疑皇帝的御笔不成。
&ldo;怎么样?&rdo;叶初写完,颇为得意地拿给谢澹看。
谢澹瞥了一眼点头:&ldo;嗯,挺好,把那堆都给写了。&rdo;
陈连江:……
行吧。所谓后宫干政,皇帝都不怕,他瞎操什么心。
就这样,晚膳后忙碌了不到一个时辰,谢澹批完了重要的奏折,叶初也批完了给她的那一堆,两人牵手回雨前斋去。
夜色清凉,丫鬟在前边打着灯笼,两人慢慢悠悠信步而行,很快就望见雨前斋的大门了。
谢澹把她送到后院房门口,看着小姑娘脚步轻快的进去。叶初走了几步一回头,便看到谢澹好整以暇地噙着笑看她。
叶初转身走回来,觑着丫鬟已经进去了,四下好像没人,动作飞快地搂着他脖子亲了一下。
&ldo;是不是又差点忘了?&rdo;谢澹含笑的声音。
&ldo;没忘啊。&rdo;叶初笑。
&ldo;忘了也没关系。&rdo;谢澹道,&ldo;忘了我会双倍讨回来。&rdo;
叶初撇撇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转身就溜。谢澹望着小姑娘淘气地跑掉了,这时辰她沐浴洗漱也就该睡了,他站了站,身心愉悦地回前边自己房里。
叶茴从门缝里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悄默声关上门缝,转过头小小声跟叶菱说道:&ldo;姑娘亲了陛下……&rdo;
叶菱则用力瞪了她一眼,低声斥道:&ldo;你心里好歹有点儿数,别一惊一乍的,没见两位主子在一起时,满院子丫鬟下人都避着么?&rdo;
七月中,历经一个多月,楚家谋逆一案才大致审理完毕,楚家被罗列了谋逆、贪墨、卖官鬻爵乃至欺男霸女等等几十条罪名,皇帝下旨,楚家夷三族,其余人等和同案党羽帮凶尽皆按律问罪。
福宁殿中,太皇太后听到这样的消息,当场就昏厥过去,醒来后口角流涎,身体僵硬不能动弹了。
谢澹闻知后召了太医来看,太医们的意思,太皇太后年纪毕竟大了,这么一场重病,大概是不容易好了。谢澹下令尽力诊治,不能治愈也没法强求,但先保住太皇太后的命。
人固有一死,他不在乎太皇太后什么时候死,也不在乎朝野上下会有什么议论,无非说皇帝血腥无情,楚家一出事太皇太后就薨了,他原本也不想要什么仁孝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