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江离决定前往洛阳,戚朝夕毫不意外,而他全不商议地一同跟着,也在虚谷老人的意料之中,唯独江兰泽没有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直到走出了几里路,才纳闷地打量他们这一行四人:“咦,戚大侠没提要去哪儿,你们为什么也不问,难道他跟我们一起去洛阳吗?”
“是啊。”戚朝夕示意身旁的江离,“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江兰泽感叹:“你们师徒感情真好啊。”
戚朝夕忍不住笑了,侧头看去,江离也正在瞧他,目光一撞,立即不自然地移开了。
今日一大早就启程上路,两人没能单独说几句话,即便如此,他还是清晰感觉到了江离的无所适从,因为彼此关系的突然转变,反而有点不知如何相处。戚朝夕像是被江离的情绪感染,也不由得紧张了几分,并肩走着,连平素闲聊的话都从嘴边溜走了,偶尔见江离走得靠外了些,才伸手将他拉到近旁。
秋季的林子寂静,除了踩过草叶的脚步声,便只剩下了怦然的心跳。
有虚谷老人带路出谷,路程缩短了不少,但他毕竟年事已高,体力不支,走上一段路便要歇息片刻,等到夜幕降临时,距离能借宿的镇子还很远,于是四人决定在林中露宿一晚。
虚谷老人坐在一旁歇息,江兰泽把树枝堆起后,还得靠江离动手生火,戚朝夕便起身去那溪水捉鱼,江离下意识想跟上去,和他说几句话,可又不知该说什么,这一犹豫,戚朝夕就已经走远了,他只好坐回来,往火堆里扔了根树枝。
不多时,戚朝夕拎着鱼回来了,江离总忍不住侧头看他,他忙着将鱼料理了烤上,神情颇为专注,侧脸被融融火光映着,说不出的清俊好看。
吃饱之后,各自歇息,江离对着火堆,没来由地有些失落,正在这时,戚朝夕忽然躬身凑了过来。
江离心头一跳,看向他:“你干什么?”
戚朝夕盯着他的双眼,笑了:“你说我干什么?”
江离匆匆扫了一眼,另外两人都背靠着树闭着眼,也不知睡了没有,忙道:“他们还在。”
“已经睡着了,你小声点儿,
嘘——”说着,戚朝夕吻上了他,勾着他的舌尖吮吸,江离没有真的抗拒,还在试着生涩地回应,戚朝夕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乎压过了火堆的毕剥燃烧声。
江兰泽那边突然传来了什么声音,江离当即抵着戚朝夕的胸膛推开了他,转头去看,却见江兰泽双眼还紧闭着,不太舒服地动了一下,发出了几声模糊梦呓。
江离松了口气。
这一吻仿佛是小心偷来的,戚朝夕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江离转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今天一直偷看我,难道不是想亲我?”戚朝夕轻声问。
“现在不想了。”江离道。
“哦。”戚朝夕笑得更厉害,“那我走了?”
江离一把拉住了他,戚朝夕微微挑眉,江离低声道:“你在这儿睡也一样,反正上次我也是在你怀里醒的。”
戚朝夕止不住地笑,便靠着树坐下,伸手把江离揽到了怀里,江离也顺从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冷不冷?”戚朝夕问。
江离摇了摇头,闭上了眼,感觉到了戚朝夕身上的气息与温度,明明前一夜还折腾得他难以入眠,此刻却使他安宁,他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睡得深了,一夜无梦。
他们一行四人出了山谷,到附近的村镇上买了马匹后,脚程顿时快了许多,朝洛阳北上,气温渐冷,沿途景物跟着变化,林叶泛黄凋零,马蹄踏过一层枯叶,发出的细碎声响听着颇为萧索,几乎令人错以为是一路走入了深秋。
几日过后,到得一处名叫平川的镇子,他们牵着马走入,打算歇息片刻再买些干粮,然而刚一进镇,便觉察到了异样。
街上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混杂着许多执刀佩剑的江湖人,从身形步伐来看,其中不乏高手,这些人相互打量着,又转头四顾,似乎在寻觅着什么,一见陌生人进镇,便纷纷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戚朝夕与江离对视了一眼,确认彼此脸上的面具毫无破绽,便安下了心,暗中观察起了周遭。
走了没几步远,竟又瞧见了身着绿纹白衫的青山派弟子,这下连江兰泽也意识到了不对,出声问道:“这镇上出了什么事吗,青山派居然也在,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路过的。”
“看看再说。”戚朝夕道。
江离忽而放缓了脚步,目光无端被不远处的铁匠铺给吸引了,铺子老板正擦着满头热汗,跟旁边的客人说着什么,那客人的面容平常,身影倒有些熟悉。没等他想起,客人递过去了一个缠着布条的瘦长物件,铺子老板接过,登时失声叫道:“哎哟,这么好的剑您怎么舍得熔了!您若是不想要了,卖给咱家也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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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老板握住剑柄往外一拔,冽冽寒芒迸射而出,几乎晃了人眼。江离瞳孔骤缩,那客人慌张地往外扫了一眼,飞快抢回了剑,踏过窗子跃上屋檐,身形如电地逃了。
“站住!”江离喝道,一瞬间飞身而起,急掠追去。
几个同样注意到剑光的江湖人紧随其后,而街上其他的江湖人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屋顶上急速奔过的人怀里抱着把剑,霎时激动起来,纷纷动身追赶,人流哗然涌动,甚至撞翻了路边的几个摊子,场面一时可谓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