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二字犹如当头一棒,生生打醒了任冲。
酒醒之后方才觉得后悔,但他被人捂了嘴,一句争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喝的酒,又为什么会去拦时姈的马车。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些糊涂话,让家里知晓,一顿家法怕是跑不了。
时姈离得近,清楚瞧见了任冲眼里的迷茫,困惑,后悔,惊惶。
哪怕是他酒意上涌,冲动挑事,也不该有迷茫和困惑的情绪。
压下心底陡然升起的异样,她转头对赵温华说:
“赵大人,烦请您将二位公子送回各自府上,并转告他们,倘若二位公子再说一回这样的话,只怕祖父那边,连我都拦不住。”
当街造谣,影响极坏,换个人都没法如此大度地放过对方。
哪怕时姈语气流露出几丝不耐,赵温华也觉得极其难得了。
毕竟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他朝时姈拱手:“赵某定将县主的话带到。”
任冲和胡三被带走了。
时姈转身要上车,余光瞥见边上一辆马车靠近。
车身通体漆黑,纹路纤细,色泽沉穆,光滑得宛若一匹上好的缎面。
唯有异域进贡宫里的紫檀木才能做出这样漂亮的马车。
前头拉车的四匹马也是全身漆黑,四蹄雪白,肌肉匀称,高昂雄俊。
时姈记得这种马叫踏雪乌骓,曾经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坐骑。
拿人家霸王的坐骑来拉车,还真有几分暴殄天物。
不过在大齐,这样的马车除了皇帝,也就只有格外受宠爱的太子有资格乘坐了。
果然,车子一停下,黑漆漆的车窗子支楞起一道缝隙,露出傅敛那张宛若天人般精致的雪白玉容。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
时姈哦了声,凑到马车边,可惜个子矮,只能仰着头说话。
“太子殿下,刚刚那个,是您报的官吗?”
傅敛眸子一垂,掠过小姑娘脸上乖巧的笑,轻轻嗯了
声。
“谢谢太子殿下。”
傅敛微微点头,放下车窗,吩咐车夫:“回宫。”
四匹乌骓马撒开雪白蹄子朝前飞奔,如一阵风般拉着马车离去。
时姈按住被风吹散的头发,转身也回了马车。
刚到府上,还没回桐月居,就有人上门送礼。
那小厮把一个半人高的木箱放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