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
当第一声清脆的枪响在黑暗的一层大厅内绽放时,朴勋男就知道事情已然不可避免地滑向了所有人都无法控制的最坏情况。他在第一时间埋下脑袋,抱着身边人的腰肢扑进了最近的一处掩体后,随后就听到了宛如爆豆一般的闷响从掩体的另一侧传来——那是弹头击打在混凝土表面炸裂的声音。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救我……”一个声音幽幽地从朴勋男的身边传来,正是不久前还站在朴勋男身边装模作样的杨铭。
他其实早就准备往这地方跳来着,只是没想到有个反应更快的男人抱着他的腰把他给推了进来——这处掩体是一层大厅的一个喷泉池,停电之后没了泵机继续向上泵水,喷泉池子内的积水就都排回下层储水仓内了,只留下池底一层滑腻腻的水垢。
这座喷泉池四周的围台很厚,是特种钢筋混凝土一次浇筑成型的,外部还贴了防弹作用超好的纳米瓷砖,这玩意儿除了有自洁性之外,对于动能吸收的性能也很不错,理论上来讲这层围台可以抵抗联邦f-7d锋芒战斗机内置的20机炮穿射。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座天然的掩体在,杨铭才会在所有势力的队伍汇集在一层时大着胆子要求各个队伍的带头人出来进行谈判,而谈判的位置,正是在这座已经干涸的喷泉池边。
这样一来,在所有人共同的耽耽虎视下,各队领队都只能不设防御地站在空旷的大厅正中进行谈判,而此时早就埋伏在头顶的ci-5就会使用狙击枪干掉前来谈判五方中的一个——当然,他选择的肯定是除杨铭之外的其它四人,现在看来ci-5应该是选择了那个胖胖的奥布代表。
伴随着奥布代表中枪身亡,四周群龙无首的喽啰们自然会因为恐慌而乱作一团,一场黑暗中的混战在所难免。
这也正符合杨铭的目的——利用这个机会大量杀伤敌方的武装力量,削弱他们的反抗能力,尤其是哪些投靠过去的教官们,作为投靠的投名状,虽然不太情愿,但这些老兵油子往往会被安排在队伍的前方充当肉盾与炮灰,而且这也由不得他们不同意,除非想要在离开基地后被等在外边的各国部队轮番枪毙。
至于联邦这边可能会出现的伤亡,尤其是科研学者的伤亡数量,杨铭的不在意的,毕竟上头更关心即存的技术而不是人命,而且蓝色波斯菊也不止买了约翰·蓝侬一人的性命,他想要给自己的朋友打假死的掩护,就不得不提前准备一些用其他人的生命来书写的“真实答卷”。
甚至在行动之前他就已经与蓝侬以及投靠过来的教官队伍的首领进行了密谈,安排好了一个非常巧妙撤退队伍排列——那些已经被划到放弃范围的科学家们无一例外地被安排在了最外围的教官们的身边,一旦爆发枪战,他们将会成为教官们最可靠的防御掩体,换句话说就是肉盾。
这些人的尸体会被尽可能的带回本土,作为交付给蓝色波斯菊与他们各自家人的“答卷”,同时也会成为潜逃的约翰·蓝侬的最好掩护——平时在战场上阵亡的士兵都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带回尸体,更不要说是在一次紧急撤退行动中了,作为领队的杨铭更要为占多数的幸存者负责不是吗?
到刚刚为止,一切都还在杨铭的计划之中,或者说现在同样也是,除了他被自己原本要计划除掉的对手给救了这件事外,还没有什么事态发展得超出他预计的。
“现在哪里有功夫去顾及以前的私人恩怨?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被人算计了!”朴勋男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扑进水池内的另一个人——欧亚联邦的领队与谈判代表。
至于除了他们三人与已经脑袋开火的奥布代表之外的第五人,那个被其他非国家势力选出来的那个谈判代表,他既没有阴谋家的预先准备也没有军人的反应速度,其他人都翻进了水池后他才想起要找个掩体防备流弹,结果就在费力跨越围台的时候被乱枪打中了,现在还趴在台面上往外吐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两位,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们这边也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欧亚联邦的代表匍匐在水池滑腻的地面上耸了耸肩。
“我认为从之前发生的停电到刚刚的黑枪,应该都不是在座各位中的任何一个方策划的。”朴勋男抬手示意身边像是想要开口反驳的杨铭住嘴,对欧亚那边的代表问道,“普莱斯队长,你们的合作伙伴奥布手里不是有一支刚刚毕业的猎犬部队吗?你知不知道这群猎犬到底是被安全保存在最下层的培育区,还是一直跟在奥布人身边保护他们?”
“这有什么关系吗?”欧亚联邦的普莱斯队长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忽然像是茅塞顿开一般眼睛冒光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是说是奥布的猎犬把那些关在培育所里的幼犬给放了出来?”杨铭接上了朴勋男与普莱斯的话茬,随后立即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可能的,猎犬的政治思想教育是东亚那边的专家在做,之后还要经过各方的二次催眠固化工作,完成了最后打磨的猎犬是不可能叛变的。”
“没有人知道奥布到底有没有时间完成最后的催眠固化,不是吗?”朴勋男咧了咧嘴,“目前当然不能排除是否是他们所属的猎犬部队做出了破坏,而且这样突如其来的混乱,我思来想去对我们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唯一可能会从这次混乱中得利的,恐怕只有那些被关在地下静静等待死亡到来的幼犬们。”
杨铭愣在原地,看起来好像还不相信,但很快就要被说服了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其实的确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从没想到过还有这种解释方法,按照他的计划,当事态进展到下一步,也就是他从地底放出来的群狗们粉墨登场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有精力去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在面对一个共同的敌人时,一个临时的盟约多半会很轻松地建立起来,就像是之前理事国对plant做的那样,即便是平日里传言与plant合作最为亲密的东亚共和国都没有站出来表示反对,当然他们也没有选择与大西洋联邦等列强站在一起,这个国家的行为总是让人匪夷所思,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背后谋划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二层通往一层的大门被撞开,隐隐约约有许多人影冲进了大厅,这些中途加入“派对”的第六方人员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手枪向黑暗中有枪火闪光的方向抠动扳机,当一枚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冷焰火被丢向那群人的时候,模糊中依稀可以辨认那些人影穿着的白色连体制服。
“果然是奥布的问题!”朴勋男狠狠地一捶地面,回头对杨铭说道,“你看,我推测得果然没错。”
好吧,你的确没错。杨铭一边腹诽着,一边点了点头,主动提议道:“我建议现在应该暂时放下彼此间不必要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