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怪她无能?
那拉氏苦涩的一笑,抬头看向了胤禛:“是,这一半年来后宅频频出事,可我为什么处置不公允,爷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两个人
又沉默了下来。
曾几何时秉烛夜谈,这才几载相对已经沉默无言。
胤禛垂眸摩挲着手中的茶碗,灯火之下将鼻梁的侧影打的更重,更显的人多了几分凛冽,他淡淡的道:“万事有因必有果,我一开始就给了你足够的信任和机会,可你一次次的让我失望,我知道自从弘晖去世你心中不忿,但这不应该成为所有事情的借口。”
说起弘晖,那拉氏心中一下子燃起了一堆火,烧的她钻心的疼,声音也冷冽起来:“弘晖怎么死的?什么得了天花,难道不是李氏给他的那块脏帕子吗?!爷心里偏疼那些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凭什么要求我公允?”
胤禛皱眉看向那拉氏:“你是这样看我的?自己的孩子我怎么能不心疼?李氏是给了他帕子,可福晋明明都知道了为什么没有要下来,叫他拿着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叫所有人都看到了才要了回来?如果你没有私心,弘晖怎么会走?”
那拉氏瞳孔猛的一缩,胤禛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午夜梦回她后悔的捶胸顿足,为什么那一会明明已经觉察到了帕子有问题却偏偏还是要叫弘晖拿着去给别人看,如果她当时就要回来是不是就不会有事,她的孩子是不是现在还能活着?
胤禛的声音越来越冷:“而且那帕子也不是李氏的而是另有其人,若不然,我能叫她活到现在吗?”
李氏做的事情不少,但却并没有胆大妄为的那种地步,他也不止一次的敲打过那拉氏,看在弘晖的面子上给了她诸多机会,但她一次都没有珍惜。
那拉氏冷的打了个哆嗦,那些所谓的怨恨不满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恐慌,胤禛什么都知道的,所以她才会渐渐的失去最开始的尊荣,所以胤禛今日坐在这里跟她说了这些话。
人总是这样,自己想要逃离是一回事,被别人赶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甘心的看向胤禛道:“所以爷的心底都是苏婉吗?她又凭什么?”
胤禛的目光一下子柔软了起来:“人的情感玄之又玄,什么也不凭,只凭我心中有她。”
呵,好一个什么也不凭,她笑的悲怆,看向胤禛:“爷今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是觉得我肮脏
不堪,给我下的最后的通牒吗?”
胤禛也看向了那拉氏,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在陪着你演下去了。”
他狭长的眼底是淡漠幽深的光,那拉氏根本触及不到深处,只是忽然发现相伴数载,她竟然都不识得这枕边人的真面貌,他清冷严肃,严苛冷漠,对所有女眷宽容却也不宽容,对她也是如此,她以为自己算计的好,算计的外人不知,胤禛却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的一清二楚,她觉得自己可笑又滑稽。
那拉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不甘心的道:“那弘昀和弘时呢?他们是怎么样出事的?”
胤禛垂眸忽然淡淡的一笑,一霎时笑的那拉氏脊背生凉。
胤禛站了起来道:“福晋好自为之吧,看在弘晖的面子上,爷也不会为难你,但你也该有自知之明。”
什么叫自知之明?
他起了身披上大氅,缓步出了屋子,那拉氏一个人坐在炕头好久,直到荷叶忍不住出声道:“福晋……”
那拉氏一下子回过了神,屋子里的熏笼烧的正旺,小几上的茶花散发着阵阵清香,新添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她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一下子摊在了炕上,自知之明,什么叫自知之明?她咬紧牙关,冷笑了一声,胤禛真的以为自己会怕吗?真的以为他就能掌控所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