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终归大家也都不能现在睡,要过了午夜才行,何况那拉氏情形不好,胤禛也没有回来,谁也不敢懈怠。
武氏应了是,出去吩咐外头的人置办。
几人便坐在里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宋氏说起自己的事:“我小时淘气,从来都不听话,有一年带着弟弟出去玩,自己顾着淘气,谁知道叫弟弟掉进了水里。”她说着话垂下了眼,仿佛十分悲伤的样子,耿氏挽着她的胳膊,宋氏过了一会才又哑着嗓子道:“弟弟躺了三日就去世了,我母亲因为这个事情,从此一蹶不振,没过几年也去了,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敢随意走动说话,
总怕在出什么不好的事。”
温暖的隔间里,大家听着都觉得心里一缩。
苏婉柔声道:“你那时候几岁?”
“我七岁了。”
苏婉注视着她道:“你才七岁而已,你说若是我,会不会把弘历完全交代给柔嘉?”
宋氏一愣道:“只怕不会。”
苏婉笑着道:“所以这个事情,并不完全是你的错,你母亲只怕也多半是因为心中自责承受不住才早早去了,人若忧思过重,对身子的伤害比毒药还要厉害。”
所以那拉氏走到了这一步吧。
宋氏听得大为震动,一下子落了泪,哽咽的行了一礼:“从来没人跟奴婢说过这个话,奴婢这辈子的心结,午夜梦回,常常梦到弟弟掉进水里,一下子惊醒,今日听得侧福晋的一席话,只觉得茅塞顿开,身上一轻。”
苏婉叹息着叫了她起来:“咱们是一家子的姐妹,往后相互扶持是要走一辈子的,这样见外的话到不必说了。”
这样的要走一辈子的话,一时间叫众人都大为震动。
正好晚膳也收拾好了,下人进来询问在哪里摆饭,耿氏笑道:“就在这里吧,给侧福晋往上头的炕上摆一份,咱们在下面摆一件就行。”
苏婉笑道:“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咱们坐在一处吃才是应该的,摆在这边的圆桌上。”
丫头应了是,武氏耿氏几个收拾停当,请了苏婉下去,那拉氏病着也不好喝酒,大家只简简单单的吃几口,苏婉笑着道:“大家新年快乐。”
一句话说的众人觉得彼此之间似乎更亲近了一些,在这个看似是家却从来不是家的地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好在胤禛回来的也快,众人簇拥着他去看了那拉氏,丫头刚给那拉氏灌了药,屋子里头还飘散着药味,康亲王家的那位太医也终于请了过来,跪在地上给那拉氏请了脉。
请的时间也长,屋子里的人都屏息凝神。
过了一会,太医向着胤禛行礼道:“贵人忧思太重,今日是不是又受了累受了气,这几样加在一起,原本要好的病又沉重起来,只怕后头的情形不会好。”
正好是午夜时分,皇宫里刚刚放了炮,外头整个四九城都在鞭炮声中,连绵不绝的
喧闹,连太医的话听的也不是十分清楚。
胤禛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叫把刚刚大夫的药方拿过来,太医看了,还赞了一声:“这药方开的不错,先给贵人这样吃着,过上两日在看情形调整。”
胤禛叫给了太医双倍的赏钱,叫把人送了出去。
宋氏给胤禛添的茶,在旁小心翼翼的道:“亏得侧福晋机敏,叫下头出去了好些个人,去寻城中的大夫,药也用的及时,只怕福晋也不会有什么事。”
她怕胤禛怪罪苏婉,因此话里话外帮着苏婉说话。
武氏几个也忙道:“侧福晋回来到现在连衣裳也没顾得上脱,一直在福晋跟前照看着。”
刘氏补充道:“院子里还有几个孩子等着的。”
胤禛本来心情沉重,见后院的女人合力的为的一个人说话,突然有些想笑,苏婉到底是什么本事,能叫这么多人都向着她?这样和谐真挚的后宅关系,竟然莫名叫他觉得有些温暖,他垂了眸淡淡的道:“宋氏和武氏留下照看福晋,其余的都退下吧。”
众人忙都应了是。
胤禛给苏婉穿了大氅,送着她出来:“行了,回去吧,这里有爷在,你那边还有好几个孩子在,不用再这里耗着了。”
苏婉回身握了握胤禛的手,柔声道:“爷也别太担心了,明日还有其他事情,抽空也多休息一会。”
胤禛笑着点头,看着苏婉上了软轿走远了,才又回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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